学校,按照惯例,顾听澜一大早就去了门卫室等李邮差过来。
一阵叮铃铃的车铃响起,是李邮差过来送信了。
顾听澜抬起手表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晚了十分零四十二秒。”
李邮差刚抬腿下自行车,听到这话,腿一抖,蛋蛋差点撞到了单杠上,他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顾老师,没您的信件!”
顾听澜,“哦……”
转头踏步,毫不留情的离去。
李邮差,“……”草!他就是个木得感情的送信员。
这都半个月了,顾老师每天早上寒着一张脸来堵他,问有没有信件。
李邮差心里苦的要命,谁能承受得住顾老师这压力啊!他更是在心里面求阮糯米那姑奶奶啊!怎么肥事!怎么还不回信!?
……
阮家,阮糯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看完顾听澜寄过来的一本孟州钢铁发展史,又拿起了他单独做的一本笔记看了起来,直到,翻到了最后两页,她才发现不对来。
这本笔记,一共三十一页,前面三十页都是关于孟州钢铁历年来招工的笔试题,但是,最后一页不是!
最后一页是信件!
是顾听澜写给她的信。
和前面的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不一样,这一页的字体,格外的规整,是那种正宗的小楷体,工工整整,苍劲有力,堪比字帖上印的模板,一看就是很多年的笔力练习下来的,漂亮极了。
信上,入目就是很严肃的老干部语气,充满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关怀。
阮糯米小同志,你好,原谅我自作主张给你寄了包裹。昨日,在知道你在孟州钢铁厂门口被为难时,我作为朋友,颇为担心,但是在得知,你不仅战胜了敌人,还得到了冯厂长的青睐,拿到了入孟州钢铁厂的门票,我深深的为你感到骄傲。
想必,前面的笔记和资料你已经看完了,这是我收集的近五年来的考题,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当然,若是里面有任何疑难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这是一位来自朋友的关怀!
最后在纸张的末尾右下方,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顾听澜
阮糯米看完信,完全惊呆了,她好像把这信给漏掉了。掐指一算,这好像是半个月前送过来的吧?也就是说,她迟到了半个月才看到这封信。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给对方回信??
回吧?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准顾听澜根本就没等呢!就显得她多此一举了。
不回吧,会不会有些不礼貌?毕竟对方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阮糯米纠结起来,她想了半晌,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都半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回什么回,不回了,反正对方也不可能等专门等她回信。
但是真当下了决定以后,阮糯米看着那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资料书,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还是回吧!就当感谢了。
阮糯米想了想,拿起信封提笔就写,可是真当提笔的时候,她下不笔,她要写什么?谢谢顾听澜同志,这样会不会有些见外了?显得生疏?直接写顾听澜,又少了几分尊重。
她咬着笔头,想了好久,这才郑重认真的在开头写下了:
尊敬的顾听话同志:你好
我是阮糯米同志,我在半个月前收到了你给我寄的资料书,这资料书对我很有用,我每天反复学习,但是因为学习的太过忘我,导致今天才看到了最后面的来信,所以,很抱歉给你的回信太晚,当然也不能怪我,要怪也要怪你整理的资料书和笔记太好看了,我一看就完全停不下来。
那试题里面,有些我确实不太会,我会单独列在后面,还请顾听话同志,能够帮我解惑,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帮助,我把我们家最最最好吃的咸菜送给你,你尝尝味,若是好吃的话,可以无限续杯^-^
阮糯米通读完这封信,觉得太过正经,于是在最后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这个老干部,能不能看得懂。
她装好了信,扫了一眼屋内,金色的小巧玲珑的剪刀一剪,桌子上就多了一个搪瓷缸,端着搪瓷缸去了上房奶奶那里,从那足有半人高的大坛子里面,挖了整整满满的一搪瓷缸咸菜。
这咸菜是她奶奶做的,哪怕是阮糯米是后世的嘴巴来挑食,也不得不承认,她奶奶做的咸菜是真的好下饭啊!
装完了咸菜,阮糯米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便拿着信和咸菜缸出了门。
她没锁门,而是对着隔壁在纳鞋底的阮奶奶交代,“奶奶,我要去一趟公社,要给小雨放学留门,所以我没上锁,您帮我看下门呀!”
阮奶奶应了一声。
……
东风公社,李邮差背着绿色的挎包骑车自行车,刚下来,扎着两个黑麻花辫子的周苗干事就冲了上来,接过了绿色挎包,满脸娇羞,“李哥,来送信啊?”
周干事今年二十,是孟州市的人,因为学历不够,所以调在了东风公社做妇联干事。她在这里,唯一能接触到的城里人,就是李邮差了,一来二去,就产生了好感。
李邮差皱了皱眉,把绿色挎包拽了回来,“嗯!我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