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澜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他带着她往里面走,一直走,约莫着走了十多分钟,阮糯米都快花眼的时候,才映入眼帘,是一个小花园,和外面的荒凉不同。
这个小花园打理的格外的好,花坛里面的雏菊开的正好,月季已经败落,但是那花瓣却艳丽,至于那亭子下面的石桌子上,纤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来的。
顾听澜从口袋里面拿出小包,放在石桌子上摊开了,里面放着的是牛ru糖,他拿起一颗,递给了阮糯米,说,“我小时候最爱偷偷的拿两颗牛ru糖,躲在这里一待就是半天,让我娘他们好找。”
阮糯米接过牛ru糖,一双琉璃一样的杏眼,静静的看着他。
“牛ru糖是杨叔的拿手绝活,那时候我娘不让我吃,怕我蛀牙,杨叔心软,每次都会偷偷的给我拿两个,拿到了糖,我就会躲这里。”顾听澜似乎回忆起来,“不幸的时候,最后一次我躲这里被找到了,于是,我被送到了国外,我在国外的那年,最怀念的就是夏天时,躲在亭子里面偷吃牛ru糖,只是,等我再次回来时,这里已经被封了。”
这是一件不怎么美好的事情,顾听澜提起来却是轻描淡写。
十岁的孩童,一个人去了国外,语言不通,环境不熟,背井离乡。
阮糯米突然有些心疼起来,她干巴巴的安慰他,想要转移话题,“那牛ru糖肯定很好吃,让你离这么远都还记得。”她把牛ru糖塞到嘴里,甜到人心坎里面,然后她表情特别夸张,“哇啊,果然很好吃,难怪你这么记着它。”
小骗子似乎不会安慰人,她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夸张,但顾听澜的心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他嗯了一声,“是很好吃。”
他把剩下的三颗牛ru糖,放在石桌子上的正中间,在心中默默的说,“母亲,您看,你未来的儿媳妇,也很喜欢吃。”
阮糯米看着他突然沉默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伤,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听澜偏头看她,“我们走吧!”
阮糯米顿了下,眼神放在了桌子正中间那三颗牛ru糖上。
顾听澜解释,“那是给我母亲留的。”
阮糯米倏然一顿,她低低的说了一句,“抱歉!”她好像问到了不该问的事情。
“没什么。”顾听澜面色自然,“我先前忘记说,这个小亭子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盖的,其实我每次来这里躲着,我母亲都知道,只是她故意不来找我。”
阮糯米突然说,“那你母亲肯定很爱你。”
顾听澜嗯了一声,“或许吧!”
这个话题,阮糯米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她也不敢去问,你母亲还在不在,若是真的爱他的话,当年又是为什么,选择同意把他送出国呢!
这一切问题,都萦绕在她的心头。
顾听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语气有些淡漠,“我母亲为了让了逼我出国,她自杀了。”对于母亲,他的态度特别复杂,她好,却又狠心。
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那个女人。
阮糯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踮起脚尖,张开胳膊,轻轻的抱了抱他,在他耳边低语,“这些年,你过的肯定很辛苦吧!”
顾听澜突然说不出话了,他眼眶有些红,这是第一个人向他说,“这些年,你过的肯定很辛苦吧。”他像是被触动到了心底的弦,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面去。
好像有了她的理解和安慰,连带着生活都没那般苦涩了。
阮糯米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由着他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听澜松开了他,先前的失态已经烟消云散,再次出现在阮糯米面前的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顾听澜,他脸色平静,声音沙哑,“抱歉。”
阮糯米歪头看他,杏眼朦胧,“回家吗?顾老师?”
明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顾听澜却听懂了,他先前抑郁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他回答,“回!”
等到了大门外面,阮糯米回头看了一眼顾家,她突然说道,“要不了多久,国家会把房子还给你们的。”
这是他的家,却因为时代的原因,有家不能回。
顾听澜眸色渐深,深深的看了一眼阮糯米,他不可置否,“希望吧!”
似乎从顾家离开以后,阮糯米和顾听澜之间便有了属于他们的秘密,那种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双方就能体会。
最明显的就是冯明娇不过是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她就发现自家好友和顾老师之间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冯明娇向来是藏不住话,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问出来了,“你和顾老师怎么了?”
阮糯米一边看她结婚的准备的物件,一边搪塞,“什么怎么了?”
见她不愿意说,冯明娇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从里面挑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出来,递给了阮糯米,说,“这是顾老师让我们给你带的。”
阮糯米惊了下,“顾老师?”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顾听澜求证。
顾听澜轻咳一声,“嗯,上海那边衣服比咱们孟州市的好看,我拖着他们带的,你试下喜欢吗?”
现在刚入秋,穿大衣似乎有些厚了,阮糯米想了下,她说的认真,“这样不好,我不能要。”她和顾老师还只是朋友关系,就花对方的钱,穿人家的衣服,拿人家的手短。
顾听澜难得卡壳了,反倒是冯明娇帮他助攻了一次,说,“糯米,这是你给我当伴娘要穿的衣服。”这次去上海,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是总体结果还是好的。
这下,阮糯米没话说了,她思忖片刻,娇娇结婚的话,她确实是要一得体的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