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国起身去开门,当看到来人是周国涛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那一双晶亮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
周国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心里晦涩,提着的网兜里面装着橘子和苹果,甚至还有几颗罕见的草莓,这看病人看的东西,着实有些费心了。
周国涛把网兜递给了阮向国,目光却看的是阮糯米,他问,“阮同志好点了吗?”
阮向国其实有些不待见周国涛,因为周国涛是明秀琴的丈夫,这件事他也听说了。
阮糯米倒是没在意这些,她笑了笑,“好多了,麻烦周同志你来看我。”
周国涛拉开椅子坐下来,干巴巴的说道,“抱歉,我没想到明秀琴会这般狠毒。”
“这件事是我和明秀琴之间的恩怨,你不用道歉。”阮糯米淡淡的说道,她的态度有些疏离,周国涛看在眼里,越发痛心起来,他隐忍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好好养伤。”
阮糯米,“我会的。”
周国涛堵的难受,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提起了顾听澜,“顾老师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这是整个学校都在议论的事情,顾听澜一夜之间不见了,不止是被革职,是人不见了,连带着他主持的武-器项目研究的资料一起不见了。
原本神色淡淡的阮糯米,突然扭过头来看他,语气有几分急切,“有说他去哪里执行任务了吗?”
她能够看到他,他该高兴的,而且他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是,周国涛却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起来,竟然用老师的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周国涛抿着薄唇,说,“不知道,据说是保密任务。”顿了顿,看着对方目光慢慢暗淡下去,他又补充,“不过,我可以去打听,若是我打听到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周国涛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违反任务,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对方失望的眼神。
阮糯米点头,轻轻的说道,“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国涛在这里并没有坐特别久,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他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
阮谷雨趁着去洗水果的功夫,偷偷的和自家父亲咬耳朵,“爸,刚那个人,是不是喜欢我姐啊?”连他都看出来了。
阮向国呵斥,“小小年纪在胡说什么呢!人家周同志已经结婚了,和你姐现在将来都不会有半分的关系。”
去而复返的周国涛原本是打算过来问一下阮糯米的病情的,却没想到听到这个谈话,他悄悄的退了出去,去了主治大夫办公室,问清楚了,确认阮糯米没问题了,这才从医院离开。
他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当初和明秀琴去领了那个结婚证,不该后悔的,他告诉自己,只要阮糯米没事就好。
周国涛站在医院门口,望着那天,那地,一时之间,竟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周家不想回,学校想去,至于明家,那是更不能去的地方。
他自嘲的笑了笑,顺着街道走,一直走,一直走,恨不得走到街道的尽头。
周国涛就是shǎ • bī。
他一直在骂自己。
……
阮糯米在医院歇息了一晚上,隔天一早就准备出院的,她要出院的消息也没瞒着,钢厂不少人和她关系好的,都来医院接她来了,卢大姐,还有小王两口子。
连冯厂长都来了,至于冯明娇和叶惊雷自然也不会错过的。
他们都来看她,都来接她,一群人把阮糯米给围的严实合缝的,她一直抱着微弱的期待,她出院这种重要时刻,顾老师肯定会来吧!
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唯独,顾老师没来。
她张望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冯明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踹了一脚叶惊雷,“还不把东西交给糯米。”
阮糯米惊喜的看着叶惊雷,以为对方知道顾听澜的下落。
叶惊雷这才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她,说,“这是我在收拾顾老师宿舍时,在他床头枕头下找到的,上面写着,是要交给你的。”
阮糯米接过信封,双手都在颤抖着拆开了,她刚拆开信封,就从里面掉出了一个东西,是红色存折,阮糯米躬身捡起来时,心里就有个不好的猜测。
她打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小骗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孟州市,我的离开和你无关,是我自己要离开的,纯粹因为工作原因。存折里面有我这么多年攒下的存款,看在我们朋友一场,我送给你当做你出嫁的嫁妆,希望你不要嫌少。”
“珍重,勿念——”
阮糯米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存折,她看到上面五位数的存款,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谁要你的存款,谁要你的嫁妆,谁要你留的信!”
“我不要,我不要!”她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一样,把信封和存折一起丢在了地上,还踩上了两脚。
现场一片安静。
有人要劝她,却被冯明娇给拦住了,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连带着阮向国一块退了出去,只留阮糯米一个人呆在病房里面,人一走,阮糯米就蹲了下来,抱着头,大声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儿丢失了重要玩具一样,嚎啕大哭,哭的特别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