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亲非故,谁会上赶着揭发这个?
没准得罪小人,给自己招灾。
秦心悲愤交加:“嫂子,咱们去揭发吧!不能因为金哥儿没了,就叫他们这么欺负翠娘!”
明黛听完孟洋的话,心里已经有了底,再细细一想,她遥摇头:“这事未必能成。”
炉子上的肉粥已经在滚,明黛轻轻搅拌,声音很轻:“不是还有个赵阿婆吗。”
……
“不行!这怎么行!”赵阿婆坐在堂屋,尽管压低了声音,还是难掩激动。
赵兰和赵香紧张的看向里屋,确定房门关的严实,还是扶着老母亲去了后院。
赵兰:“娘,怎么就不行了?难道你想跟她过?你不是最讨厌她吗?”
赵香:“是啊娘,以前金哥儿在她都不孝顺你,现在金哥儿都没了,她还能依着你?”
赵金的死,的确给赵阿婆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让她对翠娘的愤恨达到了一个最高点。
但在昨日那翻闹腾后,赵阿婆经过一夜寒冬的冷静,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从前再怎么闹,都是因为有赵金在,她有儿子。
可是现在,金哥儿没了,那个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弃他不顾的孩子没了。
那她接下来的日子要靠谁?
两个女儿已经出嫁,满心都扑在夫家身上。
她能依靠的,只剩翠娘了。
翠娘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赵家唯一的种。
她固然是看重这个孙子的,可她已经老了,她尝够了寡母带大孩子的苦。
如果翠娘都没了,她可能没力气再拉扯大一个孩子。
赵阿婆心里忽然对翠娘生出了一份荒唐的依赖。
但即便依赖,也是趾高气昂——金哥儿是被她害死的,她必须照顾婆母,养大孩子!
原本,赵阿婆看到两个女儿帮她闹,心里头是欣慰的。
只有让所有人知道,都是翠娘的错,她才能拿捏住这个媳妇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阿婆怔愣片刻,还是摇头。
“金哥儿已经没了,他的孩子不能没有娘!”
赵香咬咬牙:“就因为她肚子里的是赵家唯一的种,我们说破嘴皮子才留下来。”
“不然,那边也是要的!您不是就盼着这个孙子么?生下来给您照顾着,这不好?”
赵兰:“其实那边也不是不近人情,大不了孩子刚生下来需要喂养,就让翠娘先养着。等到断了奶,再分开也行!”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赵阿婆忽然吼起来,推着二人出门。
可两个女儿也不是软蛋,挣开赵阿婆,与她对吼起来。
赵兰:“从小到大,我们倆什么没让着金哥儿?你什么事不偏袒金哥儿?出嫁的时候,咱们姐妹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你也不担心我们到了婆家会不会被笑话!”
赵阿婆愣愣的看着两个女儿,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赵香强硬道:“对方给的礼钱,我们自然会把您那份分给您!保证您不会饿肚子!”
“从前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翠娘的是您,处处刁难她的也是您,现在又摆什么婆媳情深的谱!”
“咱们的打算,还不是依着您的心思来的!”
这头正闹着,前院的门忽然被咣咣敲响,胡飞的大嗓门很凶:“有人没!”
赵阿婆母女三人住了声,往前去看,见到胡飞,具都吓了一跳。
看到胡飞身后静静立在那的蒙面女子,她们又露出复杂的神色。
明黛提着刚熬好的粥,让秦心把准备的薄礼奉上。
她眼神默然,浑似没听见刚才那些争执一般,淡淡道:“我来看看翠娘。”
村里人都知道,秦家那个晁哥儿翻身了。
他是华清县大富商家的公子,却也是他,一力搞垮了秦家。
秦晁虽然可怜,但他这些年在外头可不简单。
现在又是买宅子又是修宅子,日子分明过的极好。
而且,他出入都带着凶悍的打手,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招惹。
赵家母女不敢来硬的,又在看到秦心提来的小礼时颜色稍缓。
谈不上热络亲近,好歹没有冷漠赶人。
赵阿婆指了一下西屋,拉着两个女儿避到一边。
明黛微微颔首,独自提了粥进去,让秦心和胡飞守在门口。
西屋窗户紧闭,屋里有一股湿冷的霉味。
翠娘斜靠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紧闭的窗户。
明黛进来时,她眼动了一下,眼底方才泛起活色。
明黛为她盛了一小碗肉粥,在床边坐下,捏着勺子轻轻搅拌。
“记得金哥儿说,你有孕以来,很爱吃肉。我怕你坐着不动消食会慢,只做了肉粥。”
她又笑笑,温声道:“若你每日愿意多走动活络身子,我就让秦心做些硬菜给你香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