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已经被利丰和利行制住了。
明媚说:“歇一歇吧。”
景珖吐出一口气:“站得稳吗?”
明媚“嗯”了一声,“放我下来吧。”
景珖默了默,走向一旁停靠的几匹马,腾手牵出一匹,“上马。”
明媚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她点点头,借着景珖的力上马,无意看向大门方向时,忽而脸色大变:“小心!”
已经上马的少女吃力的下马,几乎是扑进景珖怀里。
景珖愣神一瞬,下意识垂首看她,正好瞧见她推着他的手臂袖子滑下。
少女皓腕如雪,被刺破的伤口流血不多,却已经红肿起来。
景珖目光全在她手臂上,唯恐她用力时伤口会疼,脚下步子顺着她的力道一直躲到几匹马后。
同一时间,几支箭破风而来,依着他们躲避的步伐刺进土地内。
刚躲进来,一匹马中箭,扬蹄嘶鸣。
景珖在这尖啸声中回过神来——有人刺杀!
明媚坐到马上时瞧见了不知何时埋伏在屋顶的此刻,弓已拉满,外面最近的遮挡就是这几匹马。
眼下,受惊的马已有疯乱之势,一脚下来他们两个怕是都会被踩死!
明媚脑中忽然闪过陵江上发生意外时船头高架倒下前的情形。
那日,明黛冲上来将她护在怀里,还伤了自己的脸。
明媚脸色发白,四肢发凉,抬臂挡头惊呼出声——
男人动作极快,几乎是同时侧过身将她完全罩住,用自己的背对向几匹惊马,在马蹄踹下来前,他顺势借力旋身,直接将她抱离原地。
明媚只觉身子一轻,满怀都是熟悉的气息。
双脚重新落地时,景珖背上中了一箭,整个人被中箭的力道冲的向前酿跄几步,明媚被他禁锢怀中,也被迫向后退了几步。
“跑!”景珖显然没有料到这里会有刺客,他头也不回,拉着明媚就往容易躲藏的方向跑。
明媚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门口果然集结了好几个提刀的人,景珖身边的利丰利行却不见踪影。
这些杀手来意明确,就是要杀他们。
然而,被拖着拼命逃跑的空档,明媚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最后,这些事情一一过去,并未在心中逗留,她眼中,只剩这个拼命拉着她逃跑的男人……
景珖片刻不敢耽误,甚至连回头的功夫都省了。
他忽然后悔了,是他轻敌,是他心怀鬼胎,到了这一刻还想着算计。
曾经,他恨到最浓时,觉得哪怕什么都不要,只带着她下地狱就够了。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景珖脑子里全都是他亲自照顾她那大半年的时光——
他一勺汤一勺饭的将她喂饱,亲自为她看伤换药。
将她养的白白嫩嫩,不是为了在今日看她横尸野地。
她是个被宠大的姑娘,却并未被这份宠爱冲昏头。
有人疼她时,便是磕了碰了都泪眼汪汪;独自涉险时,她也会刺得自己手臂红肿流血,只为保持清醒。
景珖再没别的奢求了。
他只要她活着,她只有活着,才能与他继续叫娇蛮作对,相互折腾。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然而,他们跑得再快,依旧比不过身负功夫的杀手。
眼看着距离拉近,明媚明显开始跟不上步伐,景珖心中渐渐滋生绝望。
就在这时,又是几道破风之声,后面传来了闷哼声与倒地的沉响声。
景珖和明媚同时停下,下意识后顾,借机喘息。
“媚娘!”倒下的杀手后,明黛一身骑装,领着十数个国公府的护卫打马而来。
“姐姐……”明媚一路声儿都没吭,见到明黛一瞬,眼泪珠子疯狂滚出来。
“姐姐!”她几乎是立刻甩开了景珖的手,奔向下马跑来的明黛。
“没事了。”明黛接住明媚,剩下的人正搜寻周围,未免有漏网之鱼偷袭。
景珖站在原地,看着扑进明黛怀里的少女呜呜哭泣,四肢百骸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尖锐的疼痛并着慢慢晕散开的钝痛从背上传来。
他垂下眼,嘴角无力的勾了勾。
明黛动作很快,稍微安抚了明媚片刻,便让人将明媚先带回秦府。
明媚披上宽大的披风,刚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景珖若有所感,抬起眼来,可是,视线触碰一瞬,明媚已收回目光,只字未留径直离去。
明黛见到景珖的伤,脸色亦变了变,连忙再唤人来扶他离开。
景珖回过神来才发现,今日的事与之前的计划不同。
本不该出现刺客,结果出现了,本不该有明黛出现,她出现了。
景珖忍住背上疼痛,说:“郡主,今日的事……”
明黛竖手打断他,“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一时半刻也理不清,你也好媚娘也好,还是先养伤歇息,缓过神来再谈。”
她看一眼他背上,中箭的位置,已有鲜血将灰蓝棉袍染得一片暗色。
没多久,景珖的人也从宅子里出来了,利丰和利行显然还没留意到外面发生的事,见到景珖受伤,连忙去护送,而他们在宅子里守株待兔抓获的人,也直接交给了明黛。
“郡主,这些人怎么处置。”
明黛拽着手里的马鞭,淡淡道:“送去秦大人那里,他自有安排。”
……
明媚坐在马车里,一入城内就发现外面的气氛很不寻常。
时不时就有官兵在走动,很是紧张。
她去了秦府,在明黛的安排下,入厢房歇息。
明黛先给她请大夫检查身上,确定没有任何损伤,又命人给她熬安神汤药。
明媚与景珖来往是背着家里的,此刻,她不知明黛知道了多少,只能乖乖配合。
等到明黛终于忙完回来坐在床边,姐妹二人对视片刻,她才小声开口。
“姐姐,今日是不是发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