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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冀龙山。
大明、龙渊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读传家,又是独子,父亲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谆谆教诲,故作嗜学状。
少时年幼,奈何家贫,勉强凑出束脩于先生,却已无余财购买书籍,故每借他人书籍,幸天资聪颖,虽无过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记下。
可终归比不得同窗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心有不甘,更奋发图强,二十许,才成生员。
然而,到此,似已无再进一步的余地。
州试,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门。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时,有萧家子侄嘲讽,只道:‘穷人要做官,shā • rén放火受招安。’
后才知,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刘、曹诸家,再次之,仍有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试,诸州府县家族官吏,无不用力。
三年一试,往往不及开始,名额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见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赘大家……
大好男儿,怎能入赘?
三年一试,再度落榜,年岁已近三十,还有几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种,却又遭老父母痛骂。
那年,城外闲云观中潜心读书,某日,大雪纷纷,心中烦闷,出得屋来,见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见之难忘。
自此爱慕难舍。
大好男儿,怎可入赘?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来的话,我……
……
呼呼~
萧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场之上,不见了往日辛勤练功的呼喝声,唯有随着风声扩散的‘哒哒’之声。
微弱的月光混杂着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场正中,宽大的太师椅上,冀龙山一手扶额,一手轻敲着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忆往事。
他的气息沉凝,好似影响了此处天地,给人一种巍峨如山感觉。
罗钟望着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却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来:
“大龙头,您还不出手吗……”
萧家距离城门极远,他自然听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约定的时间……
“不急。”
冀龙山也不睁眼,语气平静。
不急?
罗钟心神越发烦躁。
这可是青州城!
有着一千两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应外合,单凭他们今夜来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墙,哪怕一瞬。
“你还不明白吗?”
这时,苍老而平静的声音自夜幕之外传荡而来:
“你家大龙头,此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攻伐青州城,而是要让你们尽数葬身于青州城外!”
“谁?!”
罗钟望向声音传来之地,心中不由的一惊。
夜幕之下,数十人缓步而来。
惊鸿一瞥,可见到其中有箫、林、楚、叶四大家的家主以及一众高手。
当头一人,却正是徐文纪。
“你说什么?”
罗钟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大龙头,后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神色平静的望着一众来人。
“老夫说,你们,本就是弃子!他,炼化仪式的一部分。”
徐文纪遥遥止步,望向冀龙山。
相比起白日,此时的他,显得更为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只觉其人好似一座沉寂下来的火山,万般杀机,尽藏于身。
隐隐间,似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细微变化,正在发生。
这变化微不可察,更无从琢磨,但他却在大内藏书楼中的一册古卷中看过类似的记载。
这,是仪式开始的征兆……
“大龙头!”
看着冀龙山,罗钟心中有些不安。
“错了。”
看着徐文纪,冀龙山微微摇头:
“青州,我定要拿下。至于弃子,做任何事,终归是要有代价的,谈不上什么弃子不弃子。”
听得这话,罗钟的脸色一白,呐呐无言。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望向了萧宪、叶圣、楚玄等人:
“徐老大人的到来,不出我的预料。只是想不到,你们四个蜜罐里藏了多年的老贼,也有此胆量现身。”
“冀龙山,你休要猖狂!”
萧宪脸色铁青。
“猖狂又如何?”
冀龙山冷笑一声,全然不在意震怒的四大家主,淡淡道:
“老大人,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了。”
“你的道果,亦或者说位阶,是什么。”
徐文纪眸光闪烁。
他无从得知徐文纪的真正目的,但在之前的种种信息里,他隐隐猜测出。
他很可能,是想要坑杀了整个长留,不,整个青州的绿林道……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
谁能想象,一个绿林道总舵主,回想着将自己的根基尽数坑杀?
可道果仪式的变化万千,根本没有常理可言。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何执意调动整个青州的绿林道势力,来行此以卵击石之事。
哒!
轻敲椅背之声微微一顿:
“天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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