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我是方阿大!我代大家去看看!“
方阿大大声呼喊着。
他很清楚,这些年里,兖州城的老百姓几乎都被吓怕了。
故而,他大声呼喝着吸引一众人的注意,率先向着州衙奔跑而去,他心中有着亢奋与忐忑,可在看到州衙前的姜五时,一切顾虑一扫而空。
“姜大侠!“
方阿大拿起两袋米粮,没有与姜五寒暄,转身就跑,便跑便大喊,通知着附近街道的百姓们。
“这小子也算警醒…“
姜五哑然,却也不由点头,看出方阿大的目的。
“登记姓名,严禁有人冒领!“
回过神,姜五丝毫不留情的呵斥着州衙内的一众衙役,刀笔吏,这些投诚燕贼,为其效命的人,他着实看不上。
一众衙役,刀笔吏噤若寒蝉,面色发白,只能连连道是,眼前这人,八日里杀了不知几百人,让他们发自心里的恐惧。
“真,真发粮了?!“
“假的吧?怎么会有人给咱们发粮?“
“那是小雀巷方阿大啊!这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给老娘治病,卖身为奴了!”
方阿大一路狂奔回小巷。
初时,见到他的人将信将疑,但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冲向州衙……
一个,两个.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领到粮食,剩余的百姓们,终于是走出了房门,一窝蜂的冲向州衙,让维持秩序的诸多衙役都有些吃不住。
满城哗然,沸腾,一时之间,好似这冬日酷寒,都被压了下去。
“天杀的燕贼!“
捧着统计人数的名录,姜五只觉胸中有火在烧,相比于战乱之前,兖州城中的百姓,少了三成还多。
“该杀的,逃不掉。姜兄,有劳你去抓人了!“
换了一身武袍的杨狱,坐于案前翻阅着姜五递来的文书,心中也不由发冷。
兖州城,曾一度是西北道最为繁华之地,可与道城比肩的大州,如此富庶之地,都伤亡如此之多。
西北道其他地方,又该是何等光景?
“愿为杨大侠,效犬马之劳!“
姜五单膝跪地,神色肃然,心中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杨狱说一句事罢’后抽身离去,那兖州城,可真要万劫不复了…
“乱世…”
杨狱深吸一口气,开始翻阅卷宗与文书。
治理城池,安抚民众,对于他而言,是比之战场厮杀困难的多的事情,开仓放粮,只是其中之一,却已是极为麻烦的事情。
乱军的安置,衙役的更换,囤聚居奇的商户,结交匪徒的富户,趁火打劫的地痞…
一桩桩一件件,便是对于从官多年的老吏来说,也是足够头疼的事情。
但杨狱并未推脱,相反,还谢绝了城中不少贫寒秀才的自荐,亲自处理。
一来,他并不信任这些人,二来,也想要尝试,以此,践行自己的持戒法。
那一夜大风雪后,天色放晴,虽寒冷依旧,却也不至于出门都困难。
渐渐地,兖州城也恢复了生机,不复之前,冷清如死城般的景象,各类摊贩,商铺,也都开始运作,
居然还有了几分热闹景象。
这,就是快马而来,从仍有硝烟弥漫的废墟穿过来的,以齐文生为首的,一众万象山弟子第一眼所见。
“师叔他,他真的攻下了兖州城,而且…
齐文生眼神有些发怔。
眼前这一幕,与城外那一片血肉沙场重叠,共同说明了一件事,兖州城再度易主了!
拥兵十数万,曾一度兵锋直指西北道城,甚至于已自称‘燕王’的燕东君,就在这么短短时间内,被击溃了。
且,极可能只有一人!
这。……
一众儒生面面相觑。
他们接到传书,是将信将疑的,可便是相信的,也都以为兖州城此时已是废墟一片,却不想,居然已经初步恢复了秩序。
“走!
齐文生反应最快,哪怕心中仍是惊骇,却也心知此时应该做什么。
在报出来历,经人通禀之后不久,他再度见到了自家小师叔,却是在内衙之外,拥挤的人群之中。
肃穆通透的大堂中,杨狱正襟危坐,nbsp;“这是在审案?!
齐文生心中错愕,其余儒生也都神色古怪。
但随着一个个犯人被提审,判罚或释放,一众人的神色就有些变化,这位,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武夫的小师叔,居然真的一板一眼的在判案。
且并非是无有条理的乱判.…
只是……
望着惊堂木拍落,判罚众人的小师叔,齐文生心中茫然:
“这,这是哪家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