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国之强将啊……”
徐文纪微微一叹:
“老夫当年提拔他,却到底没护住他……”
他这一叹,黄四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这才猛然惊觉,当年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提拔过秦厉虎。
却又不止秦厉虎……
“老大人,您……”
黄四象欲言又止。
“值此天下动荡,反王并起之时,老夫既无平定天下之力,难道就非要率先镇压自己的弟子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四象,徐文纪苦笑:
“在你们眼中,老夫真如此食古不化吗?”
难道不是?
黄四象心中腹诽,自然不敢说出口,但也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徐文纪平定云州dòng • luàn之后,转而杀向西北道……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徐文纪,自死可也,何必拖累更多人陪葬?”
连连咳嗽了几声,徐文纪指了指案上的卷宗,示意黄四象看看。
后者一眼扫过,心头就是一惊。
“塞外出了个枭雄,此人横空出世,不到一年,竟然慑服了七杀山下八百部落,更于最近,说服那金帐王庭八大神山之四,人称七杀王……”
“仅仅,一年余!”
一年余,居然将本要分崩离析的天狼八部,重新捏合了起来!
看着卷宗上记载的东西,黄四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
“老夫也思之不解,可这却是数百锦衣卫暗探拿命换来的情报……”
“这……”
黄四象心中震动之余,不由也有些恍然。
这或许才是老大人转变的原因?
“老夫不过中人之姿,既无迎回陛下之力,也无平定天下之能……”
灯火下,徐文纪的神色明灭不定:
“可若在我等手下,使神器旁落,那老夫,就是千古罪人了……”
“您……”
……
……
连年冬日的大风雪,在这一年,来的很晚,直至十一月底,云州才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嗤~
一剑闪过已然回鞘,粘稠的鲜血,洒落雪地。
望着扑倒在雪地之中的蛮夷尸体,陆青亭冷漠的面上闪过了一丝叹息:
“两千三百四十二个……”
修道二十载,手不染血腥,可一次下山,就屠戮了超过两千人。
“这些蛮夷之辈,真个血勇,分明不过一二次换血,竟还敢主动伏击……”
几个悬空山的弟子也各自收剑。
寒风下的雪地中,足有超过一百二十具尸体,皆是前年入关,被打散的天狼人精锐。
“这,该是最后一批了吧?”
几个悬空山的弟子,也都神色疲惫。
此次下山,他们接连经历了数次大战,伤亡惨重不说,活下来的人,心境也大多有些不稳。
无他,杀戮太多了。
“不可大意。”
陆青亭深吸一口气,还是吩咐一众师弟各自散去,追逐天狼乱军。
这些乱军,在他们眼中,当然算不得什么,可只需一队,就可屠灭村庄,占据城镇,流落出去,祸患无穷。
“好在,徐老大人已彻底击溃天狼大军,接下来,该有几年太平日子了吧?”
轻揉着太阳穴,陆青亭心中也十分疲惫,这是心境不稳的征兆。
虽然他持的不是杀劫,可没有哪个愿意沾染同类的鲜血。
铮~
突然,一声剑鸣自身后传来,陆青亭猛然惊醒,反手握住背在身后的七劫剑,如临大敌。
七劫剑,乃天下十大神兵之一,极少主动预警,来人只怕是……
“七劫剑……”
淡淡的叹息声中,陆青亭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身前已多了一人,而七劫剑,也落入其手中。
“你!”
陆青亭先是大惊,旋即心头一松,来人身上的气息,正是他悬空山一脉。
“不知是那位祖师在前?”
余光扫了一眼那道袍奇古,生有白眉的老道,陆青亭微微躬身。
悬空山能够成为天下有数的大势力,执江湖牛耳,自然不止是表面上的实力。
每一代悬空七子决出之后,上上任的七位祖师,就会归隐后山。
“还好,还好。”
鱼白眉打量了一眼陆青亭,顿时松了口气:
“你比山上那群成器多了,我悬空山一脉,到底还没没落到底……”
陆青亭苦笑。
“老道鱼白眉,算起来……别算了,唤我一声师祖,你不吃亏!”
老道随手一甩,将七劫剑丢给陆青亭。
“鱼祖师?”
陆青亭心头一惊。
这位,可是七代前的祖师了,据说当年为突破武圣闭了死关,如今看来,当是成了?
一惊之后,他收起七劫剑,忙问起这位祖师的来意。
“你啊,堂堂悬空七子,跟在朝廷屁股后面转个什么?连这般大事,也不知道?”
鱼白眉有些恨铁不成钢:
“得亏神武自晦,否则,那老妖出山那日,你怕是就被其扒皮抽筋,吃干抹净了!”
“老妖?”
陆青亭猛然醒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衍山那老妖,她出世了?!”
“除了她,还有谁?”
发出一声长啸,唤来风雪中的白鹤,鱼白眉神情幽沉:
“小子,七劫剑任你为主,这遭,你就必须随老道走一遭了……”
说话间,他已提起陆青亭,一跃数十丈,落在了俯冲而下的白鹤背上。
“鱼师祖……”
撑起真罡,陆青亭还想询问,前者已是一册卷宗过来,正是悬空山搜集的情报。
梵如一身死?!
九大岛域入中原?
怜生老母,广邀天下英雄赴云州?!
扫过这卷宗,陆青亭不由得心神一震,好半晌才将这情报消化,却又不解:
“那老妖,为何广发请柬?又为什么是云州?”
“有此问,你就该打!”
鱼白眉不起真罡,任由寒风吹起道袍:
“四百年前,张元烛,就是在这云州与那老妖婆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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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晚安……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