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动荡,社稷不稳,值此危难之时,诸位固然有所欠缺,却也不为罪也!”
杨狱顺势接下,无论是要截运、祭道,还是炼化玄黄食谱,他都需要这个身份。
“至于老太师……”
诸公侯纷纷谢恩之时,杨狱稍稍一顿,道:
“太师劳苦功高,乃国之柱石,虽有疏漏却也不至死罪……
如此,便暂去太师位,暂留宫中疗养伤势……”
剥夺太师位?!
杨狱的话音未落,摘星台上已是一片死寂,诸公侯彼此对视,无不惊骇。
乾苍任太师位已近七万载,十九代老臣,十八代都是大周太师,是真正镇压朝堂乃至于赤心神州的擎天柱。
四劫苍龙,赤心第一!
正是因他在,自己等人方才会在此处等候,方才会认罪,认罚。
‘这小皇帝莫不是疯了?’
‘莫不是以为凭借太祖余荫击退了被老太师牵制的宝月僧王,就以为自己可以镇压朝堂?’
‘还是说,真个是太祖爷……’
……
群臣皆惊。
“陛下,万万不可……”
一惊之后,诸臣纷纷求情,但不等众人说话,乾苍已是回应:
“谢陛下恩典!”
居然,认了!
一干王侯心中震动,四方侯等寥寥几人却隐隐察觉不对。
“如此,诸位退下吧!”
杨狱仍是无悲无喜,摆摆手让群臣退下,只将乾苍留下。
“呼!”
乌云遮月不见星光,月色更浓了几分。
‘世间唯一不变的,唯有变化本身……’
望着远去的群臣,杨狱默然自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心中仍有锋芒,但比之任何时候都要内敛许多了。
持戒法,又有精进……
“天鼎真灵图……”
摘星台上,乾苍驻足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应杨狱之邀,缓步登上神坛。
天鼎大阵仍未关闭,此刻神坛之上仍有阵纹如水流淌。
“你……”
缓缓抬头,乾苍这般刚强之人,此刻心头居然都有着一抹犹豫:
“陛下,你意欲何为?”
乾苍的心思,纵然是通幽也窥不见分毫,四劫灵相之修持,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虽不是那般高不可攀,却也轻易无法撼动。
至少不能窥其根底而不被察觉。
但杨狱大抵也能猜到这位的心思,不外乎是怀疑自己是否被孽鬼夺舍,却又因天鼎而心怀犹豫。
没有犹豫,杨狱开口: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重塑大周,再立天鼎!”
“平千山、填孽海、诛邪祟……”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咀嚼重复了一遍,乾苍的身躯有着刹那的颤抖,眉心竖纹不由得泛起神光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当年太祖爷的功绩,也是十八万年以来,所有大周君臣所思所想之事。
也是他把持朝廷七万年,所要追寻之目标!
“如此……”
乾苍缓缓闭上眼,感受着眉心的一片滚烫,他的天眼名唤‘破妄’,可破一切虚言假语,非同阶修持者,不可隐瞒分毫。
而此刻他所感觉到的,是至阳至刚,而非邪祟,其话,亦非假!
若是如此,那……
转念之间,乾苍再度睁开眼,心中的季动已彻底平复:
“老臣,拭目以待!”
感受着灼灼天眼之辉,杨狱心知其仍有怀疑,却也不甚在意了。
“老太师曾言,修持天鼎真灵图,便可呼唤‘天鼎’,此话,是真是假?”
“若太祖爷别无后手留下……”
乾苍回答:
“那将天鼎修持至三劫,就可通过祭祀,将天鼎唤回!”
“……原来如此!”
听得乾苍如此说,杨狱就心知他也根本不懂天鼎真灵图,当即也不多说其他,而是道:
“我欲于数载之后率百官祭祀玄黄,老太师以为如何?”
“祭天……”
乾苍心头一惊,怀疑越发的浓烈,却仍是极力克制,冷澹道:
“陛下登基不久,尚未亲政一日,有何功绩,可诉于上天?”
“……”
这一问,倒是将杨狱问住了,大周历代帝王皆以‘祭道’为绝密,每每祭天之时,可都要扯出种种名头来。
想了想,杨狱回答:
“平千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