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陈倏端起茶杯,轻声道,“我下月就回万州趟。”
老夫人欣慰点头,遂又问起,“你同阿钰,到哪步了?”
陈倏手僵,茶水险些溢了出来,心虚道,“太奶奶……”
老夫人笑道,“太奶奶是过来人,你们是不是真成亲久了,太奶奶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是借着带曾孙媳妇来见我的由头,粘着同阿钰处。”
陈倏脸红。
老夫人继续道,“强扭的瓜不甜……”
陈倏欲言又止,时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解释。
老夫人又道,“你是不是欺负人姑娘家了?”
陈倏再次语塞。
老夫人果真叹道,“阿钰是个好孩子,不要由着性子胡来,辜负了人姑娘家。”
“我没有……”陈倏话音未落,听到苑外佟媪的声音,“夫人来了?”
棠钰眸间歉意,她今日睡过了,醒来的时候,肖妈说侯爷去老夫人那里了,她才往老夫人这里来。
棠钰见旁的仆从都不在,屋外又只有佟媪人候着,心中也猜得到是太奶奶同陈倏在单独交待事情,没有贸然往屋中去,也没有多问,会意同佟媪说了几句。
屋内,陈倏和洛老夫人的说话中断,都听了几句棠钰同佟媪的话,洛老夫人笑道,“阿钰是个心思澄澈,又玲珑通透的,日后担得你敬平侯府,我很喜欢这个曾孙媳妇。”
陈倏笑了笑。
洛老夫人朝屋外道,“是阿钰来了吗?快进来吧。”
佟媪领了棠钰入内。
“太奶奶。”棠钰朝她福了福身。
洛老夫人笑道,“方才正同长允说起你呢!”
棠钰不由看了陈倏眼。
陈倏也看了看她。
昨晚之后,两人还未说过话,但太奶奶跟前,也都没有表露得太明显,但明眼人看便知有些别扭在其中。
老夫人没有戳穿,问道,“阿钰,会打马吊吗?”
马吊?
棠钰木讷摇头,“太奶奶,我不会。”
侧,陈倏起身牵她,“不会正好,我教你。”
老夫人也笑,“好好好,你教阿钰。”
他伸手牵她,仿佛早前隔在心里的道鸿沟,就在这轻描淡写的牵握中莫名消散了去。她不会,陈倏让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亲密得手把着手,从摸牌开始,温和教她,还不忘同太奶奶和佟媪说声,“阿钰学得慢。”
棠钰脸红。
洛老夫人和佟媪都笑。
他是在认真教她,怎么放牌,怎么叫听,怎么叫胡,怎么算翻,怎么留牌,怎么看场子里已经有的牌。
棠钰初次玩,还有些迷糊,陈倏也未特意严苛,只是她转头问他,“打这个可以吗?”
他正好借机俯身,手撑在她左边的桌沿上,手替她打牌,鬓角的青丝有意无意蹭到她侧颊,呵气幽兰也在她亲近处,暧昧道,“要不,我们打这张?”
棠钰心沉了沉。
太奶奶笑道,“你们小两口选好了吗?”
棠钰连忙将这张打了出去。
太奶奶推牌,“胡了。”
“哟,老夫人,清龙。”佟媪叹道。
棠钰疑惑看向陈倏,陈倏握拳轻咳,“你这爪子,比糖糖的还厉害。”
棠钰轻声道,“你让我打这张的……”
陈倏哄道,“没事,家底厚,输得起。”
佟媪和老夫人忍俊。
好好的马吊,棠钰面学,面被某人不时撩撩,整个过程都心猿意马。虽说新手般都是止不住的手气旺,但她大都赢得是佟媪的,老夫人的牌技很好。
棠钰叹道,“把都没胡上太奶奶的。”
陈倏道,“你要想胡太奶奶,我们得回去好好练练,老奶奶算账厉害着,马吊什么的都是小菜碟,你以为早前的国中首富是怎么来的?”
棠钰微讶,燕韩国中连孩童都知晓钱洛两家。
太奶奶又姓洛,那太奶奶是洛家的人?
陈倏见她半猜半蒙的模样,轻声附耳道,“太奶奶早前是洛家的东家。”
个女子当东家,定很厉害。
“走吧,坐了好些时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洛老夫人撑手起身,陈倏和棠钰上前去扶。
有他二人在,佟媪将位置让出来。
两人同老夫人在处,佟媪莞尔。
……
晚些用过晌午饭,老夫人要午睡。
陈倏说有事要出去片刻,棠钰陪着老夫人道,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
洛老夫人越看越喜欢,“不用陪我了,歇着去吧。”
棠钰笑道,“没事,早前在家中也这么陪祖母,等太奶奶睡了,我再走。”
洛老夫人又看她眼,郑重道,“阿钰,长允是个好孩子……”
棠钰顿了顿,轻嗯声。
稍许,等洛老夫人睡着了,棠钰也才起身。
佟媪入内看了眼,见棠钰早前将被角都替老夫人掖好,佟媪知晓她稳妥,“夫人去歇着吧,老夫人要睡上些时候。”
棠钰应好。
回了屋中,陈倏不在,棠钰也有些无聊,也不知晓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其实这趟出来已有几日,虽说祖母知晓,但中途耽搁,眼下,恐怕还要在太奶奶这里陪上三两日……
棠钰心不在焉在案几前翻了会儿书。
屋中烧着银碳,外袍挂在侧,棠钰也不冷,原本就是晌午,看了些许书,棠钰也犯了困,握住书,在小榻上眯着了。
醒的时候,陈倏还没回来。
棠钰又陪老夫人挑了许久的茶。
棠钰喜欢听老夫人说各种茶的故事,煮法,还有精髓,面挑茶,面就是学习的过程,同老夫人在处,听得和做得都不枯燥。
等陈倏回来的时候,大约都是黄昏前小段时间,见棠钰在太奶奶处,太奶奶教她煮茶,“水有三沸。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乃三沸。三沸以上则水老,老则不可食……”(注:引用茶经。)
棠钰认真听着,也照做。
陈倏入内时,棠钰专注得没有听见,太奶奶也在认真教着,两人都没留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