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看了一眼恭敬端庄的李嬷嬷。
不选,结果会很凄凉,还是她一个人的凄凉。
若选……
琼珠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身边沉默许久的萧武,意外的发现萧武也好整以暇盯着她。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槽牙一直磨着一粒果核,有点磨刀霍霍的味道,那笑中带狠的眼神清楚明白的写着一行字——
你敢选试试。
……
“往后有劳李嬷嬷了。”琼珠目送府务繁忙的安王妃离开,对着身边的李嬷嬷见礼,连声音都轻柔了。
李嬷嬷面不改色,仍是那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女郎言重,往后女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老奴去做,要出门要见人老奴都可以为女郎安排。”
话顿了顿,李嬷嬷再三思索,还是加了一句:“再者,女郎是客,往后莫要再对老奴行礼,于理不合。”
“是!”琼珠态度恭谨,整个人的状态俨然已经回到了当初跟自家老嬷嬷学规矩时的紧绷。
那不是她的嬷嬷,那是她的祖宗。
李嬷嬷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的点什么来缓和一下这气氛,酝酿一番,终是欲言又止。
李嬷嬷是王府的老嬷嬷,手底下自有一批亲自训练的婢女,李嬷嬷入了泛音院,她们也顺理成章的被一并调过来。
一个个如李嬷嬷一样,明明正值年轻俏丽,却是一丝不苟严肃又恭敬的模样,排成两列入了泛音院。
琼珠暗中观察,发现她们连走路的步子都是一样大小,行走起来整齐划一悄无声息,真是好看又可怕。
聚集而来的奴婢已经悉数散去,萧武看着少女如霜打茄子一般的背影渐行渐远,目光渐沉。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安王妃的安排。
不过萧武还是有些惊讶。
母亲为何安排李嬷嬷?
带着这份疑惑,他转道去了萧恒的院子。
“是真的!真真儿的!这肯定是王妃一早的安排,咱们不用争,争也争不过。”郑嬷嬷靠坐着一块大石头,一旁有几位同龄的老嬷嬷,以及各自带的婢女。
“昨儿个,都宵禁了,王妃睡下又起来,一定要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才放心,衣衫单薄的往泛音院去,结果怎么着你们知道吗?”
郑嬷嬷说的绘声绘色,伸出自己的一双手来:“咱们那位王妃,亲手为那丫头上药,整个身子都抹了!”
一旁几个嬷嬷和婢女纷纷面露震惊。
“真的假的?”
“不可能,往日里王爷自城外军营回来,身上汗味重些王妃都不肯帮他搓背,怎么可能帮人家的身子上药呢!这不可能不可能,你瞎编也要有个道理啊。”
郑嬷嬷指天誓日:“我、我若编瞎话,就叫我一辈子被李婆子踩在脚下面!”
这可是个毒誓。
可是提到李嬷嬷,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据说,李嬷嬷是唯一一个在王妃出嫁之前就伺候在身边的仆人,先帝还在位时,这李嬷嬷连宫里的差事都做过。
资历高,最懂府里的主子们。
更有甚者,曾经王爷惹恼王妃,求和无门,是提了两壶好酒去李嬷嬷那边走了一趟,回来才找着法子哄好王妃。
他们这些建府之后才赐过来的奴才,拍马都赶不上。
也就多在王妃身边伺候的郑嬷嬷尚且有一争之力,且将越过李婆子作为为奴生涯的最大愿望,一直不遗余力的努力着。
李嬷嬷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不怎么管大的事务,多半是挑选一些新进府的婢子训练,而经过李嬷嬷手的婢子,皆是去了主子们身边近身伺候的,很有前途!
所以在家奴的圈子里面,一直将能被李嬷嬷挑中看做人生的转折点。
这样的老家奴,竟然被王妃重新领出山,去近身伺候泛音院那位。
谁还敢小看这个猪鼻子姑娘?
“哎……”郑嬷嬷叹了口气,觉得命运弄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李婆子去伺候贵客。
“我看啊,王妃对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看重,你们是不知道,这丫头……啧,我不好说,总之你们可别惹她,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一旁几个人正要点头,忽然纷纷脸色惨白,给郑嬷嬷挤眉弄眼。
郑嬷嬷一扭头,就看到萧武斜倚着假山壁,抄着手往这处看。
若说安王府中还有谁不能惹。
那就是眼前这位了。
郑嬷嬷当即领着人向萧武行礼。
萧武扯扯嘴角,似笑非笑:“都很闲啊。”
短短四个字,足以让众奴仆打个冰冷的摆子。
郑嬷嬷赶紧带着众人寻了个由头要遁走。
万幸的是今日萧武没有要为难谁的意思,大方放行。
等人走远了,他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这个丫头,到底凭什么让母亲这么看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