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立马就做出正经的样子,轻咳收声,可一双眸子还是残存着笑意。
彭贞不理她了。
萧恒静静旁观,心境一片明朗愉悦。
一直以来,彭贞在萧恒眼中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表妹,没有那么多复杂算计,规规矩矩,独爱抚琴。
没想她和琼珠相处时,会露出这么多平日里难有的姿态来。
真是怪了。
看着她们二人嬉笑打闹,只觉得轻松自然。
哪怕是打趣揶揄,也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倍感舒适,看在眼里,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生在皇城,越是高门出身,越是讲究规矩教养,条框之中养出来的女子,即便再不谙世事,言行中总有无法弊除的谨慎和心思。
倒并非是不好,毕竟身份所限,若真单纯烂漫没有规矩,早已不知得罪多少人,受多少诟病。只是瞧得多了,终是有些疲累。偶有交涉,也是三言两语便结束。
不及她们这样的,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会身心愉悦。
彭贞羞愧让位,萧恒故意挑着眉问:“当真不讲了?”
彭贞羞愤交加,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
傻乎乎的样子,越发引得琼珠和萧恒相视一笑。
萧恒望着琼珠,冷不丁问道:“琼珠妹妹是不是懂一些花事?”
琼珠的笑容僵在嘴角:“……嗯?”
萧恒目光轻垂,复又载着笑意抬起:“阿贞方才对妹妹讲花事时,我观妹妹眼中既无疑惑亦无好奇,更像是明知阿真错了也不说破,乐得见她抓耳挠腮的模样。”
琼珠都快给他跪下了,她肃起一张小脸,正色道:“世子——”
“上回不是改了称呼?怎么还喊这个。”萧恒打断她。
琼珠觉得头大,无奈改口,“延承哥哥。”
“嗯。”萧恒这才满意,转过身与她并肩而行。
他没说话,沉默同行,琼珠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还在等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暗叹一下,半真半假道:“其实我对花事只是略知一二,因为从前府里有一位老嬷嬷,年轻时曾经辗转去过百樱国,在那里习过一些花道,后来才到了府里做事,闲暇之余仍会摆弄花道,我这才习得一些。”
萧恒随口问:“是府里做杂事的嬷嬷?”
“是。”琼珠随口答。
萧恒就着这个答案思索片刻,无声一笑:“这就怪了。”
琼珠心头一跳:“什么?”
萧恒:“琼珠,你可知道即便是在洛阳城,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请得起懂花道的嬷嬷。”
琼珠站定,转眼望向萧恒。
萧恒一并停下。
“大缙与百樱国虽议和多年,但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英魂永远不可能被磨灭。所以这也预示着大缙与百樱国要真正毫无芥蒂的互通有无是难上加难。”
“百樱国的花道,起源暂且不究,时至今日,能达授学之资,研习程度不可谓不深邃讲究。能在百樱国习得花道,哪怕只有皮毛,回到大缙也有大把的机会前往勋贵之家教导未出阁的女郎,该是风光无限才对。”
萧恒的笑意味深长:“原来这样的人,在琼珠的府中只能做个打杂的嬷嬷么?”
两人间有瞬间的死寂。
琼珠在心底抓发挠墙。
这两兄弟,是在鹤顶红里头泡大的吗?
简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