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有损的事情可大可小,耿直的贞娘第二日一早就去向王妃禀明此事。
但是结果和琼珠预料的差不多，王妃平静的听完,了然的点头，丝毫不慌：“多年前，师门中曾因先师病逝出过一阵乱子，这《八音雅集》到我手上之后,一直都存放在库房里，今日才第一次拿出来。想来是当年就有损毁。”
琼珠心想，别说是拿到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损毁,就算是真的在她手里被拆撕的,于她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事。琼珠心里甚至描绘出一个可怕的画面来——还穿着露裆裤的萧恒萧武在安王妃身边闹腾着尿尿拉屎,安王妃顺手扯了一本册子里的几张纸给他们擦屁股……
不不不……
琼珠深呼吸几轮，不能胡思乱想，这太羞耻了。
但转念一想,若那最重要的几页是祭了萧恒或萧武的屁股……
她有些站不住。
“怎么了？”安王妃似乎是察觉出琼珠的异样：“丢失的那几页……对你们很重要？”
琼珠沉住气,平和道：“没有。只是这典籍宝贵，恐怕世间只此一套孤本，现在竟然损毁，我和阿贞都吓了一跳。”
安王妃看着她没说话，就在琼珠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时,萧武院中的小厮找来了,说是昨日就约好了，今日要带琼珠女郎出去吃鲜热汤。
安王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琼珠……与二郎约好了？”
琼珠反应飞快：“是，上回萧二哥哥带我吃了一回热汤,味道十分鲜美，我便记住了，萧二哥哥说春喜宴的事情值得他再请吃一回呢！”
安王妃的反应慢了半拍：“……那你快去，贞娘去吗？”
坐在琼珠身边的彭贞立马作柔弱状捂住自己的脚踝，细声细气道:“阿贞脚上还未好，琼珠姐姐说用罐子给我装一些回来……”
其实心里在疯狂摇头——琼珠姐姐此去一定是要和表哥摊牌说清楚，表哥也会知道她跟琼珠姐姐通了气，她去干什么？她得赶紧回泛音院找个地方躲起来！
琼珠作别王妃，捂着面纱往大门口走。路过前院的时候，见萧恒正往外走，身边的红棉亦步亦趋跟着。
萧恒见到琼珠，笑着要与她打招呼。
琼珠遥遥见了一个礼，扭脸就走，连一个假笑都欠奉。
萧恒被琼珠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变化弄得一头雾水。
“她方才……是不是冲我发脾气了？”萧恒不解，转头问身边的红棉。
红棉低垂眼眉：“奴没有看清。”
萧恒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感慨和欣赏：“昨日的事情你应当已经听说过了吧？这丫头，平日里分明模样乖巧，往那里一站，气势竟不输男儿。反倒将我吓了一跳。”
红棉柔声道：“不是说女郎出身宣城郡吗？兴许王妃引女郎为知己，是因女郎骨子里有与王妃相似的气度。”
萧恒的笑收了几分：“莫要随意拿旁人与母亲相比。”
红棉垂首：“是奴多嘴了。”
见萧恒没有说话，红棉主动道：“听闻三日后，薛家有人要上门闹事。是否还与两年前一般？”
旧事重提，萧恒的表情更淡了：“你无须操心这些。”
红棉伸出双手：“奴的手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若到时候真的又与从前一样，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王妃陷入困局。”
萧恒看了一眼红棉的手。
手掌处的擦伤已经结痂，但若用掌的动作大一些，都很容易崩开。
到底是帮过母亲的，萧恒的语气软了些：“你的手都这样了，别逞强。薛仙阁这人神神道道满口谎话，他们薛家也不占理，岂是他们想闹就闹的起来的。”
红棉担忧更添一重：“薛家闹不起来，可是韩王之流若要煽风点火，后果……”
萧恒眼神冷下来。
“你如今似乎很喜欢插手王府的事。”
红棉拧眉：“奴只是不想看到世子担心。”
萧恒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意：“那就是想插手我的事。”
红棉感觉到萧恒的态度有些冷，“不敢……”
萧恒态度渐冷，“红棉，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当日自请移院时那番陈情，莫非你自己先不记得了？”
红棉脸色一白，再不敢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琼珠去而复返，朝着自己的泛音院跑。
萧恒眼尖瞧见她，径自大步跟上去。
红棉很想跟着，可萧恒的话萦绕在耳边，脚下仿佛有千斤重。
……
琼珠是出泛音院时被萧恒截住的。
彼时，她抱着被棉布包裹妥帖的画轴，差点一脑袋装进萧恒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