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这位东海王出身很低,是乐伶之后,入东海郡后,便大刀阔斧的开始整治东海诸郡,手腕极其厉害,以雷厉风行手段狠厉著称,令东海郡国由衰转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该是意气风发,浑身上下写满霸气的样子。
可是眼前这位。
剪裁熨烫的恰到好处的礼服,高挑纤瘦,略带点书生气的隽秀,到底哪里像是叱咤八方的东海王!?
连他身边的女人都比他霸气啊!
诶?
等等……
女人。
东海王乐勋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长发高束,红色发带,一个利落的马尾。
妆容寡淡几乎没有,但气色红润,当属极佳。
一身衣裳与东海王同色,却不是女制的礼服,而是一套护腕束手,交领束腰,下摆露裤的装扮,浑身上下,唯一一处能稍微看出点女装的地方,大抵是腰带搭扣处镶嵌的一枚粉色白色珍珠。
论长相,她绝非倾城之色,细看五官甚至有些不搭,但气质上有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特立鲜明,无可比拟,堪堪往那处一站,连风撩起的头发丝都带着睥睨天下的气息。
这位,是东海王妃,怜氏。
东海王与王妃见礼后,便是子女。
乐清携妻子妹妹见礼时,因女眷蒙面,所以特地解释——家中女眷多病弱,尤其是儿媳许氏与妹妹,都受不了这洛阳城的漫天飞絮,若无面纱,轻则鼻塞脸肿,重则性命堪忧。
若说有些人瞧见东海王与东海王妃的反差时是诧异,那么在看到乐清夫妇身边站着的蒙面少女行礼时,便是目瞪口呆。
虽说已经过去一年,但是无论是在去年的春喜宴上,还是安王府里,那蒙面少女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即便换了衣裳首饰,个头也更高了,可无论是声线还是姿态,甚至是迎面而来的特别感觉,都透着似曾相识的味道。
萧恒在认出琼珠的第一时间偷偷望向自己的母亲。
毫无疑问,安王妃脸上有着同样的错愕。眼神不着痕迹的在琼珠和王妃怜氏之间来回逡巡,像是在比对什么,又像是在验证什么;又望向一路护送东海王来此的萧武,亦从萧武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迟疑和不确定。
萧恒心中的猜测隐隐落地。
比起东海王妃怜氏,明显是琼珠给有些人的熟悉感更强。
今日设宴,朝中重臣皆在,尤其是韩王府和延平郡王府,可是他们看到怜氏时的反应并不强烈,打量多于怀疑审视。
王妃怜氏,不像是他们之前口中多次提起的那个顾七娘。
今日大宴,除了皇后之外,淑妃也赫然在列,她正要拆穿东海王那个小女儿的身份,乐勋却忽然撩起衣摆一番叩拜:“臣自知有罪,请陛下降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只见怜氏与乐清夫妇,甚至是连琼珠都一并跪下了。
天盛帝一愣,顾不上搭理淑妃,“何出此言?”
乐勋分明是文弱隽秀的样子,可是他身子笔挺,眉目凌厉时自有一番肃然:“臣戍守大缙多年,不求贪功,只求问心无愧。不想一心只顾公务,却对小女疏于教导,才叫她做出了隐姓埋名冒然入都这种错事,还闹出不少祸事。”
乐勋眉间尽显痛心之色,厉声道:“臣自知教女无方,深感惭愧,又厚颜不敢对人言,所以以小女婚事为由携家眷入京。然陛下盛情,越发令臣愧疚,加之今日席间皆为王亲贵眷,常年驻都城伴君左右,皆是明理之人,臣不敢再有隐瞒。”
话毕,乐勋冷眼望向琼珠:“还不请罪!”
琼珠膝行上前,对天盛帝重重磕头:“陛下明鉴,臣女无知,好玩又不懂规矩,曾于去年偷偷至洛阳游玩,还隐姓埋名住进安王府中,后又闹了春喜宴,冲撞了薛府的老先生。直至被府中长辈得知,便慌张向安王妃扯了一个谎话匆匆离开。陛下若不信,可以向安王妃证明,也可以像春喜宴上及对战薛府那日前来的韩王殿下等人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