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离古井没多少距离,凭温学两条大长腿,大约两分钟就走到井边,他弯身放下油灯,回头看眼神情着急的石琛,朝他笑了笑。
石琛担心温学会出事,咬牙朝井边跑,就在他快要到温学身边时,温学突然嘴角微扬,手撑在井口,翻身跳了下去。
“妈的。”石琛一下扑出,直接抓住温学手腕。
温学吊在井里,身体微微在晃动,他抬头看眼石琛,僵笑看着石琛,“下来啊。”
“什么?”石琛一惊,终于发现不对劲,井里的人太轻了,根本不是成年男子的重量,大概只有二十多斤,更像是……
五岁孩子的体重。
冷汗从额头冒出,往井里滴落,石琛想要松手,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紧拽住,完全甩不开。
“快下来啊,跳下来。”井里的‘温学’没张嘴,声音像从腹腔发出的,“为什么不下来,你不是喜欢我吗?下来陪我啊。”
“靠。”石琛手腕被拽的很疼,那东西体重变得越来越重,像是有几百斤。
他整个人往下一冲,好在另只手几时拽住井边,勉强没被拽下去,但石琛很清楚,自己被拽下去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井底浑浊的水冒出了不少人头,新人姑娘,黄历,被黄历砍死的孩子……他们抬头仰天,嘴最大限度的咧开,像是在朝石琛笑,而抓住石琛手的人变成了村长儿子,正怨气很重地盯住石琛。
“你怎么不下来!”明明嘴没开口,声音却撕裂扭曲地传来,震得石琛差点松手。
去死吧!去死吧……
凄厉的话语充斥在石琛耳边,他的耳鼓膜胀痛,手指疼得像是被人切开,粗糙带棱的井口碎石,逐渐嵌入他手指本来就没几克的肉里。
时间在分秒的流逝,石琛的手疼得麻木,已经没有知觉,全凭意志力在撑着。
其实他不怕死,只是有点不甘心。
胡思乱想时石琛觉得背上一重,那只东西趁他没注意,爬到他背上,用力踩他拽住井口的手臂,他手臂一吃疼,撑不住松了手。
石琛自有落体般转眼消失在井口,随后他感觉自己手腕被井外的人用力抓住。
“别乱动,我把你拉上来。”石琛头顶传来个冷静而熟悉的声音:“抓紧我。”
石琛悬在半空抬头,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喜上眉梢,“你快点,轻、轻点,我手疼。”
温学低头看眼石琛手里的口子,花了快一分钟,总算把人拉了上来,然后用手帕先把那伤口压住。
“回屋说,这种天气,伤口容易冻伤。”温学扶着浑身发软的石琛,走远几步回头看眼古井,眼底透出寒光,比大雪天更冻的渗人。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临时住所还是没人出来,大家站在窗边瞧见温学救下人,抱臂消失在窗口。
温学撑扶住石琛,冲兔丸子喊:“你那有绷带吗?”
只有兔丸子在门口等他们,瞧见两人平安回来,呼出一长口气,话冲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温学堵了回去。她无奈咽下满嘴的字,对温学点点,转身冲上楼。
温学扶人到二楼时,兔丸子正拿着绷带和止血消炎的外用药等他们。
“拿去,赶紧着。这伤过一夜,保不齐现实生活中,你会自己去拉一刀。”兔丸子说。
“这伤现实也会有?”温学低头用清水给石琛清伤口,然后小心地敷上药,再轻手轻脚得给他包扎。
“会,但包扎及时止住血,就未必会。”兔丸子提醒说:“所以你们要小心点,有些人未必在梦里死掉,结果现在现实大出血死的也有。”
石琛脸上少见没有嬉皮笑脸,神情非常凝重,唇色略微发白没血色,还没完全从死里逃生中缓过劲。
“嗯,多谢提醒,还有……”温学捏着石琛发冷的手,“你的东西。”
“不用客气。”兔丸子看眼石琛,那模样今晚是问不出所以然,她自觉地说:“我先回房了,有事明天再说。”
“好,小心。”兔丸子点了点头,收拾完余下的物品,出门顺手带了门。
轻微的关门声触及石琛的神经,他用力吸口气,回过神看眼门边,又看向窗户,完好无损。
石琛盘坐在炕上,鼻息喷着热气,终于三魂六魄归完位,“刚发生了什么?”
温学给石琛披好军大衣,理顺言辞,拣重点解释:“你到窗边没动,后来就冲了出去,我追在你后面,看到你跳井。”
“我喊你听到了么。”石琛说。
“没有,我看你嘴巴在动,可没声音。”温学摇头,关切道:“到底发生什么?”
“幻觉吧。”石琛手脚冰凉,两手紧握,“在井边里我看到村长的儿子,应该是不甘心替我们死,所以来拉我们陪葬。”
听到后半句,温学眉眼一凝,盯着石琛发怔,手有些发抖,忽地伸手紧抱住石琛。石琛感觉到一阵冷气的同时感受到温学剧烈起伏的胸膛,半晌听到那喉间无声息飘出一缕气。
还好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昂过年老要往外跑,发文有点没法准时,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