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突然一夜暴富的感觉,让阮糯米有些不知所措。连带着晚上歇息的时候,她都是几分恍恍惚惚的。
名门望族,这真不是不说的。
隔天,阮糯米去京大报道,顾江河这个未来的父亲,自然也是跟着的,但是出门的时候,因为有急事,一时之间走不开了。
阮糯米不由得摆手,“顾叔叔,这里去京大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我自己去好了,您不用送我。”
顾江河这哪里放心的下,他想了片刻,生意和儿媳妇哪个重要?最后做了决断,“走吧,叔叔送你过去,不然今儿的心都不安不了。”
“而且,我还第一次送孩子上学,我可不能错过了。”
他发动了车子,阮糯米坐了上去,有些意外,“您没送过顾老师吗?”这个话一问,她就后悔了。
狭小的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顾江河满是褶皱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苦和后悔,“我没送过他。”他手握方向盘,慢慢的开着,一边回忆,“当年我太忙了,家里根本顾不上,更顾不上小澜,从他上学开始,都是他母亲送的他。”
“后来,他母亲不在了,他一气之下连夜去了国外,他一走十年,顾家的福他没想到,当年我一纸电报让他回来,反而还是害了他。”
阮糯米静静的听着他说,“顾老师这些年过的很辛苦。”虽说是顾家的未来接班人,但是他父亲常年忙于生意,从未有时间管过他,母亲为了逼他去国外,当着他的面自杀了,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而他也确实是去了国外,小小年纪,漂泊在外。
在他最需要家人的时候,他没有家,在他学成归来,有能力回到家的时候,家去散了,不止是家散了,他也跟着完了。
再然后,顾家这两个字不再是荣耀,而是耻辱,是所有人都能谩骂的存在,他是资本家,是喝过洋墨水的狗崽子,是下牛棚被认骂的坏分子。
唯独,不是顾听澜。
哪怕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仍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只能用顾蓝。
随着阮糯米的话落,向来刚硬的顾江河眼眶也不由得一酸,他主动承认错误,“我没当好一个父亲,所以他和我关系不亲,我认了,他母亲没当好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他恨他母亲,我也认了。”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糯米,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不要命。我看着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情绪外露的喜欢一个人,叔叔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一起走完人生的下半辈子。”
这是一位长辈的殷切希望。
阮糯米点头,她郑重的承诺,“顾叔叔,您放心,”顿了顿,她又很认真的补充,“我也很喜欢顾老师,很喜欢很喜欢。”她望着窗外的行人,静静的说,“顾叔叔,您知道吗?其实我这次去西北,已经做好了找不到他的准备了,当时我都想好了,要是找不到他,我就去他们外面天天蹲着,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再不行,我就放假了过来,寒暑假过来。”
“西北,西南,东北,我路线都看好了,打算全部跑一个遍。”这是她谁都没说过的事情,她当初去找他,就带着满腔孤勇,一个地方找不着,那就换个地方再找,一年不行就两年。
她想,只要他活着,总归是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顾江河听完,震动的厉害,他苍老的手有些抖,握着方向盘不太稳,他看向这个看起来娇气又瘦弱的小姑娘,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给了她这般力量。
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语气还有几分欣慰,“小澜遇到你,是他最大的福气。”
阮糯米歪着头,看着对方,笑了笑,“我觉得遇到顾老师,也是我最大的福气。”
这一老一小,相视一笑,笑声传出去了好远。
……
落脚的地方,离京大并不远,开车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阮糯米陪着长辈说了会话,很快就到了京大的门口。
顾江河拿下行李,看着那大门上的题字,他突然感慨的说,“我当年也是从这里毕业的,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阮糯米一惊,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不由得问道,“顾叔,您也是京大的毕业的学生?”
顾江河笑了笑,“是啊!我还是文学专业的。”
阮糯米盯着他,神色有些古怪。这么一个留着大胡子,满脸褶皱,浑身上下充满着精明的铜臭味的一位老人,跟她说是文学专业的?
这不开玩笑吗?
顾江河哈哈的大笑起来,那胡子也跟着小震动起来,“怎么?看不出来?”
阮糯米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会是算术专业的。”对方哪怕是年纪大了,也能依稀能看到那一副商人精明的样子,实在是和文学专业半点关系。
顾江河摸了摸胡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做一些酸词的,”接着,他一脸无奈,“只是后来被逼继承家产,没办法弃文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