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细一直在笑,她觉得笑总没错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此刻太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那么,也会看在她笑着讨好的份上原谅她一二吧
他问自己想怎么受罚,那唐细当然给自己选了一个力度最轻的。她把手伸过去,送到他面前去,一副“错了就愿意挨罚”的英勇模样“殿下打吧。若是殿下心中还疼妾几分,便轻着些。”
太子垂眸,目光落在送到眼前的这只纤软柔嫩的手。眼前的手很小,却十指纤长细嫩,他曾多次握紧过,软若无骨。
这么好看的手,他怎么舍得打
唐细见太子垂着眸子盯着她手看了好一会儿,想着,他怕是舍不得的。可还没在心中稍稍松一口气出来呢,却听对面的男人望了过来,说“手就不打了,还有用处,换个地方。”
唐细忽略了那句“换个地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句“手还有用处”上。太子言词含蓄,但她心里却十分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正羞得脸微热,那边太子的声音又传来了。
“过来。”
唐细不敢不过去,因为每次她不听话,最后受到的“惩罚”都要比原来的多。垂着脑袋,就起身挨到他跟前。
太子右手捞过她腰,唐细整个人就跌趴在他腿上。正疑惑着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腰下忽然传来一阵力道。
她被打了
虽不疼,但总归是羞人的地方,唐细脸彻底火辣起来。索性趴在他腿上不肯起来了,有些耍赖的意思。
太子就象征性轻轻拍了一下算作是惩罚,也没怎么样。打完发现人没反应,他不由侧头探去。
就见小丫头双手捂着脸,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但凭太子的猜测,多半是没哭。平时吹了蜡烛拉了帷幔,做的比这个过分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她多委屈。
“太子妃要是赖着不肯起,孤就脱了重新打。”说罢,他作势在她腰边捏了下。
唐细忽然弹起。
见她原本白净的一张小脸此刻羞得红扑扑,太子不忍心继续逗她,只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坐下来陪陪孤。”
唐细理了理裙衫头饰,这才在他身边坐下,却不敢挨得太近。太子嫌她离自己太远了,长臂一勾,将人勾去了身边揽着。
太子也没做别的,就静坐着。
唐细仰头望了望他,斟酌了下,才又说起今早罚郭昭训的事情来
“昨天惹怒了母后,今天去请安,母后不但没有罚我,反倒还对我有些好。”唐细心里明白应该是她罚了郭昭训皇后高兴,但还是打算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与太子说一说,“母后是因为我罚了郭昭训”
太子知道她心里早有了答案,还来问自己,不过是为了得一个肯定罢了。所以,太子告诉她“是这个原因。”
唐细在他耐心的边缘试探,又问了一个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郭昭训身为淑妃娘娘侄女,入东宫却只得了昭训的位份,是因为母后从中干预吗”想来也只有这个原因了,如若不然,郭氏又怎么会位份只比高林二位宫婢出身的姬妾高一点点
太子毫无保留悉数把真相告诉她“郭氏是孤不在宫里的那一年奉父皇旨意入的东宫,孤从榆桐回来,她就成了孤的昭训。”至于皇上为何执意让郭氏入东宫,这个太子没提。
有些事能说,有些事涉及朝政,却是不能说的。
即便告诉她,怕是也只能叫她跟着一起担心,毫无意义,不如不说的好。
可太子不说原因,唐细自己会猜。她心中揣度的就是,郭淑妃力荐自己侄女入东宫为姬妾,原该是想得个高位份的,奈何皇后不喜淑妃,从中插了一竿子,只给了郭氏昭训之位份。
但唐细又觉得自己猜得或许不对,凭她与淑妃的几次接触,她觉得淑妃并非那种爱慕虚荣之人,也不像那种贪恋权势的,好像更不会去作践自己侄女。东宫是好,可凭郭家如今的地位,郭氏千金于京内寻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公子嫁去做正妻,也比入东宫做个小小的姬妾好吧
唐细被太子揽着,索性就顺势靠在他肩上。初夏的天,微热,外面的风带着晚市的热闹吹进车内,听到了不住的吆喝叫卖声,唐细先是悄悄侧头去瞄一眼太子,见他闭目养神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唐细则伸出一只手去撩开车帘一角偷窥外面的街景。
恰好到了京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市,又是晚市开始的时间,外面人流攒动摊铺拥挤。算了算,今儿不过三十,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竟然晚市有这么热闹。
贪恋的看着外头,唐细不由想到了曾经在榆桐的时候。
唐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她们姐三也不是名门闺秀,家中无许多规矩。所以,像这样热闹的街市,她们常去。
只不过,榆桐是小地方,再热闹也比不上京城的一角。
撂下帘子来,唐细心中有些揪着,她还是向往外面的自由生活的。
太子不过是假寐,身边之人的动作眼神,他都一一瞧在了眼里。见她撂下帘子又转过身来后,他才又继续阖上双目,装着方才没有睁开过眼睛瞧见她贪恋外面晚市的模样。
唐细还是安分的,知道既已无回头路可走,她便不去给自己做那么多的假设。想的越多心越乱,索性也闭目休息,不再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