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洲笑了一下,睨她一眼:“英雄?”
“对啊,您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和舒家一样是大齐的英雄。安阴公主之所以能活下来,是舒家的将军拼死将她保住的,您是战地英雄,应该最明白那种心情——只要是值得救助守护的,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值得守护的,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卫元洲眼帘微垂,轻轻抿唇。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英雄,最初的时候,也不为什么家国大义,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她的眸光变暗,语气低落:“可是我觉得……她不值得。她……有些过分。一个英雄用命换来她,她却在英雄拼死保护这片故土上恣意妄为,甚至伤害他们用命保护的……故土中的人。”
郑芸菡见卫元洲许久没说话,像是把话听进去了,他是军人,不可能不知道舒家的事情,她咬咬牙,鼓足全部的勇气咕哝:“你是他的长辈呀……不能管管她嘛……”
细细的软音带着小勾子,像是抱怨,又像一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狭道里一阵寂静,卫元洲没有给任何回应,就在郑芸菡以为谈话到此结束时,卫元洲忽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带她出了假山狭道。
郑芸菡猝不及防起身,小碎步哒哒哒跟着,唯恐再与他撞了。
卫元洲的手掌布着粗糙厚茧,用力握她会有点磨的疼。但其实他有一双极漂亮的手,掌心宽厚十指修长,指甲干净圆润,若去掉伤痕老茧,再白一些,何尝不是一双戏转骨扇,力提狼毫,唯有矜贵公子才养的出的手?
郑芸菡出神间,卫元洲已经把她带到人烟稀少的湖畔一角,松开她,再伸手:“手帕。”
郑芸菡不明所以的递给他。
卫元洲看一眼浅紫色手帕上的芍药花,三两步走到湖边,将帕子用干净的湖水润湿,拧干后大步回来,犹豫了一下,倾身捞起她刚才扫过碎石尘埃的手,他的动作并不快,像是在给她机会抗拒,直到握住那只小手,他才低头抿唇,一点点仔细擦拭。
他不谙男女之情,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女子若被外男这样对待,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存了亲近的心思,羞喜交加;一种是无意亲近,羞愤推开。
整个过程,卫元洲看似做的从容,其实注意力全凝在她的身上,她的丝毫情绪都不敢放过,心中甚至有几分难得的忐忑。
这样对她,他自认意思已经很明显。
若她生气避开,像刚才那样推他,许是真的不喜。
若她并不排斥,即便害羞多过欢喜,他也愿立刻对她说出情话,挑明心意,把婚事处理好,省的有些人天天为他人做嫁衣,气得他肝疼。
察觉郑芸菡不像山道中那样抗拒,卫元洲心中欢喜,止不住的激动,然而,就在他鼓足勇气慢慢抬眼望向面前的少女时,却发现她的两道目光早已跳过他的肩膀,追向远方。
卫元洲温柔的眼神凝了一下,脑袋一偏,堪堪挡住她的视线。
她拧眉,探头再眺望。
卫元洲锲而不舍的追堵。
郑芸菡没他高,被他严严实实挡了视线,腮帮子一鼓,垂眸看着自己湿润的掌心干干净净,很不走心道:“多谢王爷。”
多谢……王爷?
“你……”卫元洲轻轻呼出一口血腥浊气,拿出二十五年攒下的好脾气,一字一顿:“在看什么?”
他更想问,知道我刚才在对你做什么吗?
郑芸菡觉得手掌湿哒哒的,合掌擦了几下,忧心道:“我在看大哥和舒姐姐在哪。”
卫元洲嘴角微抽,终是卸下满身温柔尽数沉湖,那些青涩的情话,也胎死腹中。
他将手中秀花手帕拽成一团,丢开她的手,冷然道:“你似乎很习惯男人给你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