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她,既然要沙流光大哥才会回来,她把沙挖干净不就好了吗!
她趁二哥不注意,悄咪咪解开盖子,然后就瞧见硕大的木漏斗里,尚有一大半沙没能流完,她狐疑的伸手哗啦,摸到了石头……
她似一头发狂的小狮子,握着石头去找二哥理论,二哥看一眼石头,满面笑容:“这是开启新游戏的钥匙,整个侯府只有这一份,竟然被你找到了,要试试看新的游戏吗?”
郑芸菡还没来得及追究,就稀里糊涂的开启了新游戏,紧接着被新游戏迷惑了心智,很快忘了大哥是谁……
郑芸菡从回忆里醒过神,盯着面前的二哥:“我怀疑你在唬我,可惜我没有证据。”
郑煜澄恢复笑容,手里的帕子翻过来,又在她脸上擦来擦去:“白纸黑字,怎么就是唬你了?”
郑芸菡半天没说话,慢慢叹出一口气。
二哥赴并州上任,已是既定的事实。纵然她再多顾虑担忧,伤心不舍,也只会让二哥分心,并无益处。
她伸出小指头:“倒也不必下军令状似的作保归期,我只要你平安,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先保平安。”
郑煜澄轻笑,勾住她的小指头:“一言为定。”
送走二哥,郑芸菡还想再整理一下清单,善儿和真儿回来,看到她时纷纷惊呼,捂着嘴忍笑。
郑芸菡一脸疑惑,走到镜台边照了一下,僵在原地。
她哭红了的小脸上,被手帕擦得黑乎乎的,最滑稽的是嘴上一撇一捺,俨然两道小胡子。
“郑煜澄!你给我走!现在就走——”
……
郑煜澄出发的日子在两日后,恰逢郑煜堂要陪妻子回门,送别的任务,自是落在郑芸菡的肩头。
她吭哧吭哧列的清单,最终被采纳的没有几个,看着二哥单薄的行李,操着老母亲心的少女又伤感起来,想起什么似的,从绣花兜兜里掏出一把银票递给他:“不带太多行李也好,但身上切不可没有银子。”
郑煜澄诧然:“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她晶亮的眸子透出得意的笑:“不偷不抢,山人自有妙计!”
郑煜澄露出几分了然:“不要送了,回去吧。”
她瞬间不笑了,站在马车边迟迟不肯上去,郑煜澄狠心登车,下令出发。
直到走出很远,马车帘子又被撩开,郑煜澄探头回望,摆了摆手。
快回去。
郑芸菡又笑起来,压下眼泪,轻轻对他挥手。
……
同一时间,回门的小夫妻正在马车里说话。
舒清桐忍着笑:“所以,协商的结果就是,不带行李也行,但是要带够钱?她在你这里诓了多少?”
郑煜堂冷着脸,报了个数字。
讲道理,之前他出钱在怀章王那里买下所有紫檀木的时候,是谁半夜跑到他房里,贴心的说着什么:男人在朝为官,身上需要点体面钱。还把自己的钱都交出来的?
这下好,不仅把之前给他的全都要回去,还借由他之前凶她,狠挖了一笔。
在即将离别的二哥面前,大哥作为男人在朝为官的颜面,当真是不值一提贱如草芥呢!
舒清桐看出他眼底的醋酸,想笑又不敢笑,怕刺激他,慢悠悠从身上摸出郑煜堂之前交给她的私库钥匙轻晃,铃铃作响,揶揄道:“身上还有银子吗?没有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啊。”
她贴近他的耳朵,手攀上他的肩膀,吐气如兰:“我偷我夫君的私库养你。”
郑煜堂瞬间破功,气着气着就笑了。
……
郑芸菡送走郑煜澄,转道去了一趟万宝寺。
国寺香火鼎盛不衰,来此者皆心怀所求。
郑芸菡诚心祈福后,起身去添香油钱,身边一老妇忽然喊她:“郑姑娘?”
她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妇人:“您是……”
老妇淡淡一笑:“那日姑娘在王府,因身染风寒昏了过去,是老奴将姑娘搀回屋子的。”
怀章王府!
贤太妃!?
郑芸菡回神:“您是太妃娘娘身边的……”
“老奴姓平,确然是娘娘身边伺候的。”
郑芸菡:“太妃娘娘在寺中?”
平嬷嬷伺候太妃多年,当日的情况岂会看不出猫腻来?
太妃喜欢极了这个小姑娘,就连王爷对她也不同。她心中一动:“太妃正与大师畅谈佛理。若是姑娘不着急,老奴这就去通禀一声。”
郑芸菡连连点头:“该向娘娘请安问好的,嬷嬷不要通传,我就在这里等着,莫要扰了娘娘的兴致。”
平嬷嬷见她明眸璀璨,眼底纯亮,笑起来时漫山花儿都失了春色,不由好感更深。
……
贤太妃近年来很少出门,但只要怀章王领军出行,她必要来一趟佛寺。
不过,有一次例外。就是上次前往镇远将军府认义女主婚。
“太妃娘娘。”郑芸菡远远瞧见人,小跑过去见礼。
贤太妃看到她就高兴,语态和蔼:“你在这里做什么?”
郑芸菡雀跃减半,忧伤又老实的交代了送别之事。
贤太妃听完,不由唏嘘。
同是送别,她儿上赶着追过去希望人家送一送,什么都没讨到;现在换成兄长,人家送完还要来佛寺祈福。
你说气不气人。
但凡小姑娘能拿出一半的心意对她儿,也不至于叫他离去时是那副嘴脸。
贤太妃知道,她儿定是气的,不过她不气。那冷硬的臭小子终于遇上一抹难求的鲜活,唾手可得,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看戏归看戏,她到底是亲娘,儿既不在,她能帮一些是一些。
听完郑芸菡所言,贤太妃给了平嬷嬷一个眼神,平嬷嬷会意,立刻说道王爷久离长安,太妃也是这样牵肠挂肚,十分懂郑芸菡的心情,好在郑芸菡还有哥哥嫂嫂,倒不至于冷清……
平嬷嬷点到即止,郑芸菡一听就抓住了重点:“太妃娘娘平日都是一人在府中吗?”
贤太妃淡淡一笑:“我已老了,身边没有别的小辈,也不爱那喧哗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