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拖着病躯就要起来给白欢跪下:“恩人,大菩萨,俺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白欢一把拉住她,叹道:“举手之劳罢了,白大嫂,你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白氏那双灰白的眸子,一点点涌现希望的光:“活着,我要活着看丫丫嫁人生子。”
白欢回去当众说了断绝关系。
大儿媳此时恨不得不认识白氏,哪里会不同意,哭着连连点头。
钱氏一心顾着吐血的儿子,完全不在乎断不断绝。
老村长问了白氏一遭,得到她同意后,找来镇长与方潍之,当众立下休书与断绝关系的字据。
白氏虽不识字,却又笑又哭地看了好几遍,将重如千金的纸,与夺回来的二两银子抱在怀里,黑暗的人生,终于开了一道明亮的前路。
白欢与北泠待了会就走了。
同行的方潍之一心只读圣贤书,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回事,背着手唏嘘:“穷乡僻壤出恶民。”
北泠没回话,来此芳洲虽是找账房先生,却意外地在这偏僻地方,看到了诸多国家疏忽的纰漏。
譬如不曾想过的贫穷,被男人遗弃的妇人,被孩子抛弃的孤寡老人。
这些已在偏僻地界,形成一种乡下人人都能接受,谁也不会去觉怪异的恶俗。
现在许是不会有何波澜,但长久以往积累下去,总有一天会形成风暴反噬。
北泠忽然道:“方公,随我去都城可愿?”
方潍之学富五车,又能对天下局势分析一二,初见他便不大想让这位隐士大能埋没乡村。
到此时他做好解决乡下恶俗的打算,才隆重邀请他进仕途。
方潍之捋着胡子,笑着可惜:“若老朽再年轻个二十岁,定随王爷为凤鸣肝脑涂地,如今却有心无力了。在这方乡野教书育人,余生便也知足了。”
北泠没强求:“尊重方公意愿。”
方潍之道:“王爷,老朽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公说来。”
“凤鸣被王爷一手提拔起来,已形成重武轻文的国度,长久下去弊端尽显。”方潍之缓缓道,“秋闱与春闱要着重巡察一二。”
北泠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