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讨论到现在,依旧一筹莫展,李荃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三人一阵沉默,苏果抬头正对他们两,轻轻说了句,“没事的。”
她的嗓音低下去的时候,就和人一样温软,像是微风拂过宽远的矮矮绿草,带着浅浅的青草气息,仿佛真的能抚平旁人的烦躁。
“果儿,其实你...”陈安洛好似有许多话想讲,但噎到一半,没能说出来。
“咱们方才说的这许多只是猜测,或许过两日,冯青就忘了我也说不定呢,我都没害怕,你们怎么这般怕的。”苏果嘴角弯弯的,还在继续安慰两人。
李荃性子活泼,脸上挤出笑脸,说道:“也是,或许是咱们想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呗,冯青总不会急着今天就来。”
“嗯,我想出去走走。”
...
从监栏院里出来,苏果嘴角的弧度才慢慢垂落下去。
六月末,空气中残余的暑热闷了一整日,远处的叠云灰蒙厚重,隐隐是快要落雨的样子。
苏果走的却是很慢,她心里藏着的一堆事拖着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北边走去,根本无暇顾及到暗沉天色,直到细密雨水沾湿在衣衽时,才发觉自己的狼狈姿态。
苏果跑了几步,躲不开雨索性就不跑了。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着的无端进宫的委屈,掺杂昨夜强压下去‘杀了人’的惊慌失措,就在此时一股脑全冒了出来。她的眼眶蓦地染红,眼尾沾着雨珠,像是已经大哭了一场。
从她懵懂记事开始,她就和姆妈生活在菉葭巷,在整个京府最北的角落。姆妈待她很好,教她读书习字,吃穿用度从来不亏她。她虽没有爹娘疼爱,但也没受过何坎坷磨难。
直到十五生辰那日,她高高兴兴地许完生辰愿,突然昏沉倒了下去,醒来,就是在监栏院里。蒙面人扔下一件太监服,而后,她便成了一个假太监。
没人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好像只需要活着就好,可在吃人的皇宫里活着,真的太难了啊。
苏果站在甬道尽头,看着不远处的冷宫笼着细雨,鸦青色的长檐像是蒙上了白雾,和她一样安静而落魄,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大人说的没错,她活的真的不如一只狸猫。
“苏果!果子!”
苏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骤地听人叫唤,茫然地循着方向转过头,李荃气喘吁吁朝她奔来。
苏果的袖袍拭过眼尾,勉强笑着问道,“李荃,你怎么来了?”
“是,是王公公来了,带了人——来要人——”
李荃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苏果听的糊涂,反应过来时心头猛跳,她拉过李荃的袖子,声音发抖,“冯青这么快就来了?”
怎么会那么快,她还想着至少得过两天,冯青竟然现在就来抓她了。
李荃终于顺了气,连连摆手,“不是冯青,是尚膳监!大总管他直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