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苏果往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抱着的小樽瓷酒壶差点拿不稳掉地上。
她的本意自然不是想偷听,但站在门口犹豫之间,恰好就将话囫囵听了一小半。
陆则琰冷冰冰的声线冻得苏果支吾了半天,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了句话。
“是,是我...”
苏果边开口,边低着头推开兵帐门帘,手脚动作颇有些局促,神情庄肃的侍卫识相地看都没多看一眼,从旁边低着头撤出。
陆则琰听见是她的声音,眉头倏地一松,未来得及散去的戾气隐在眼尾,被长长的睫羽掩住了几分,他半笑不笑地眯着眼,“小太监,过来。”
“是。”
“为什么不进来?”陆则琰浅勾了勾女子的鼻尖,语气隐隐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怕出声扰了大人说正事....我不是故意的,就朦胧听到一半...”想起方才的那两个字,苏果满脸是藏不住心事的忧愁。
陆则琰没留意她的情绪,接过她手中的酒樽随意摆在桌角,懒声轻笑:“我这几日难不成待你苛责?”
“这么谨小慎微的,以前不是还动不动就敢与本王置气。”他最近忙的很,连日不见,小太监怎么就好像与他生疏了。
“...奴婢不敢。”
苏果心里记挂,小心翼翼地仰起头旁敲侧击,“大人,那你,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呀?”
陆则琰初初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单手放下兵册,抬头挑了挑眉,“什么?”
“就是,我刚刚好像听到大人说,中蛊了。”苏果低着头,手上绞着衣角,越说声响越低。
中蛊一事,在船上陆则琰与苏果解释时曾捎带提过,虽说讲的清楚,但苏果挑拣着听,只道高兴陆则琰和嫚雅没有行房之实,但并未听清情蛊是需靠此事种的。
陆则琰预备要开口,转念一想,假意叹了口气,“嗯,你没听错。”
这下苏果急了,她咬唇道,“...可大人,大人之前没提过啊?!”
陆则琰被她说乐了,将苏果轻扯至怀里,在她耳边呵笑:“做甚么,我要是说了,你与我解?你会不会的,就知道揽事。”
苏果白嫩的耳廓立时羞得红彤彤的,脸上发烫般地推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调笑,她定了定心神,蹙眉试探:“秦太医一定能治好大人?”
陆则琰脸色淡然,“唔,你说是就是吧。”
“...”
话都被他给说了,苏果心里发闷,可她问不出名堂,顿时有些闷闷不乐,大人时常会说些假的诓她,她哪里晓得哪句真哪句假。
“大人,我可不可以一道去恩施啊?”
陆则琰绕着她的发尾,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不准。”土司府里,甚至连稚童都有会简单蛊术的,他此行去是为了正事,带上苏果平添麻烦不提,万一她得了好歹怎么办。
他向来将公私分得清楚明白,他是喜欢小太监,但也不可以成为例外。
苏果闻言有些失落,她在大人身边,似乎总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
翌日清晨,三架出行的车马换下了绸披,朴实低调地停在军营大门外。
陆则琰换了身宝蓝色云纹贴身直,腰间系着白色犀角扣,潦草地披了件白色大氅,贵气逼人。
他往营内望了几眼,小太监竟然还没出来送他。
拐角处,苏果换了一身男人穿的素面袄子,这是她从陆则琰的衣服里挑了件旧衣连夜改的,因为太过仓促,肥大的裤摆和宽肩显然不怎么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