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宋家的丫头?”程予气定神闲地问。
“是。”宋绵低声应,心里略微意外,“没想到五叔还记着我。”
程予却没看宋绵,越过宋绵的身侧,走至棋案前坐下:“会下棋?”
宋绵心念微顿,答他:“会一些。”
程予抬眸,淡扫了宋绵一眼,又将棋盘上的棋子归放回棋盒,话中平淡:“过来陪我下一局。”
宋绵意外,但仍道:“是。”
她走到棋盘前坐下,显得颇为拘谨。坐在程予的正对面,宋绵心底莫名生出几分紧张。她略微不自在地伸出藏在衣袖中的手,将白子夹在指缝中,冥思许久后才落下。相比之下,程予却是神色自若。
宋绵从小就跟着殷老夫人为她精心挑选请的女夫子读书习字,因这女夫子酷爱下棋,宋绵自小就同她下,因而棋艺也练的颇高。她原以为她的夫子棋艺已是这世上难寻的,却不想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她才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真真正正的高手。若是她的夫子能和程予下这盘棋,那定是能棋逢对手的。
约摸一柱香的时辰,一盘棋已下完。结果是宋绵胜了……只是宋绵心里清楚,她能赢,不过是程予有意让她的。
“多谢五叔相让。”宋绵低眉道。宋绵此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从未自负。也不会将别人的故意相让当做是自己的真本事。
“是你天资高。我不过只让了你几个子。”程予抬手,端起案上的茶尝了尝。
船内不知燃了什么香,清香中又透着股甜腻味,闻着人心旷神怡、心平意静。宋绵未免气氛尴尬,随意找了话题:“平阳郡主的海棠诗会,五叔您为何躲在这儿?”
“人多口杂,不如这儿清净。”程予又重新清了棋盘,悠悠落下一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之气。
宋绵见自个在这儿待了许久,不好再多叨扰,于是道:“不知五叔可否将我送上岸,我出来这样久了,怕外祖母派人出来寻不到我而担忧。”
面前的小姑娘年纪虽小,浑身气韵却是与她的年纪不符。明媚的阳光透过花窗照在她白净的脸上,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清透。一双清眸灵动微亮,似蕴了灵气。如此花颜月貌,倒是世间罕见的。
收回视线,程予向屋外唤了声:“似云。”他的声线悠远飘忽,却似音质上等的古琴弹奏出的美妙之音。
方才领着宋绵进来的丫鬟在外头应了声,接着进来问:“五爷有何吩咐?”
“让船家靠岸。”程予吩咐道。
似云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画舫逐渐靠岸,宋绵起身,再次道谢:“这次多亏了五叔出手相救,宋绵就先告辞了。”
程予不言语,也并未再看她,从始至终研究着棋局。
宋绵沉默地跟着似云出去。
外面的日头正烈,似云拿了一把纸伞出来:“宋姑娘拿着伞,这样雪白细嫩的肌肤,若是被晒黑了,那可真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