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缓了容色,面色如常落了坐。
怀王却是拂袖而坐。
小沙弥奉了茶进来,净虚忽问:“贫僧听闻仲卿近日得了一子?”
程予点点头:“我这次到寒露寺来,便是与夫人一同来还愿的。”
净虚道:“既以成家,便是有家有室之人。从前倒还奇怪,你这般年纪,身边却是连个妾室都未曾有,如今终于成了亲,你母亲也能安心了。贫僧听闻令夫人是扬州人氏,因何来的京城?”
程予告知:“她自小失了父母,这才到这京城来的。”
净虚黯然:“扬州却是个好地方,贫僧母亲的娘家,也在扬州。不过母亲逝世之前,却都未能再回去一趟。”
净虚出家之前,也是望族名门之后,家中之人皆是朝中大臣,谁知一朝狡兔死,走狗烹,却没落成今日这般田地。
程予道:“章兄莫要伤心,逝者已去,活下的人还该保重才好。”
“章家上下未曾愧对过圣上。错就错在不该恃宠而骄,忘了为臣之道。”若不是他们章家依靠着显赫战功,一时得意忘了形,不知收敛,也不会遭此横祸。思之此,净虚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如今再提也无用了。”
他早已遁入空门,这些红尘俗世,他本是该忘的。可真要忘却,又谈何容易?
怀王冷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我便劝了你,凡事要多加收敛。如今铸成大错,再来后悔,不过是追悔莫及。”
当初圣上已是对章家厌恶至极,便是程予和怀王有心替章家求情,也已是不能够了。
净虚闭了眼,笑的凄凉:“今日之果,皆是章家自作自受。如今,贫僧便也只能在这佛堂祷告赎罪。”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程予宽慰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bā • jiǔ。你能够免于一死,尚且活在人世,便已是上苍眷顾。”
在厢房坐了片刻,怀王和程予也不便再打扰净虚,起身告辞。
怀王本是打算就此离去,却又瞧见了方才那女子,刚想要上前去问,却见身边的程予过去了。
外头风大,程予亲昵替她拢了衣裳:“这么快便回来了?”
宋绵解释说:“慧空大师说,求这平安符,心诚则灵,无需做太多劳神之事。”
“如此更好。”程予就怕她为了替程启求这平安符,而伤神费力。“外面风大,你身子弱,我们早些回去。今日出门之前,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碧粳粥。”
宋绵脸上露了笑,明yàn • zhào人:“我还想吃轩品阁的桂云糕。”
程予满脸宠溺:“都依你。”
直到他们二人走远,怀王却似失了魂,呆立在原地。
原来,她是程予的夫人。
心里轻轻叹了一气,似是怅然,却又似放下。
怅然,是因为他难得对一人动了心,她却早已嫁作他人妇。
放下,是因为她身边早已有了守护她之人。
侍从过来之时,关心问:“王爷怎么了?”
怀王恍了神,望着远处十指相扣、恩爱如斯的两人,淡然一笑。
“我无事,回府罢。”
……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篇怀王视角的番外,很短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