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路萦被隔壁老太的呼噜声吵醒。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炸天的声音太要命。路萦故意闹出点动静,又是清了清嗓子,又是咳嗽几声,完全无法撼动。病房里其他人都睡着,没有办法,她只能抱着毯子去外面找地方。
黑色风衣加西装裤,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傅勖坐在长椅上敲着键盘。长廊上只剩中间一排日光灯还亮着,三更半夜都无人走动,路萦慢慢靠近,忽然明白老太昨天念叨的对人小伙好点,大概也是半夜偶遇过。
人是回来了,国外分部的工作还得处理,傅勖回复完邮件抬眼突然看到抱着毯子蒙头垢面的路萦,被吓得抖了抖肩。笪安安的形容很精准,脸上少了点红晕的路萦确实很小白脸,字面翻译。他记得读幼儿园时,老师就捧着小路萦的脸说,粉扑扑地真像颗水蜜桃。读高中时,女生们私底下学会了化妆,他给路萦送过一支十年后被称为“死亡芭比粉”的口红,路萦嫌俗气艳丽,骂了他半天,还是很高兴的将口红涂在手上搓了搓打在脸上当腮红。她像颗桃子,糖分很足的七月蜜桃。
“我马上走人,你赶快回去睡觉。”傅勖合上电脑后站起身。
路萦仰头看他,鼻梁上那副眼镜是年初米兰时装周GUCCI明星款,她喜欢的明星也戴过。傅勖近视,高中上课时偶尔会戴黑框眼镜,现在想来也是妥妥的非主流造型。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毯子,这自作多情的公子哥,她还能好心到半夜给他盖被子,做梦去吧。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在同一水平线被人俯视的感觉并不好,路萦坐下后将毯子盖在身上。出门忘披件外套,走廊有风,棉质长袖睡衣透着丝丝凉意。她等着傅勖离开才能继续找地方,“傻站着干吗,快回家吧,天天晚上不睡觉小心英年早逝。”说罢,抬了抬眼皮对到那张阴沉的脸,大半夜瘆得慌。
“你还想早点恢复就跟我上楼休息,病房一直给你留着。”傅勖的声音不大,却是带着命令式的冷冽。
静了片刻,路萦说:“我不用你管,你也不必在我这虚情假意,还以为我好骗。”她甚至觉得虚情假意都是自作多情,姜宥汐就在同一楼层某一间病房,他的深情给谁看。拢了拢头发,“傅总,你不欠我,男欢女爱,双方自愿,你不用过了这么多年还想给我任何补偿。”
“走吧,”傅勖将左手夹着笔记本,右手去扶路萦,“不睡觉身体怎么好,你打算因病退出比赛?”
这话对正中路萦七寸,有一瞬间她怀疑傅勖是姜宥汐派来套题的,心里的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谈个恋爱分手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我们从小玩到大,仅作为朋友的关怀,那间病房也不是特意为你开的,你就当体验员帮忙感受下疗养身体是否合适。”
走了些路,伤口还是有痛感。21楼VIP病房虽然没有网络传言的那么夸张,也绝不比普通酒店的套房差。她累得很,看见大床就直接躺下,比楼下普通病房的小床舒服一万倍。傅勖坐在旁边的沙发看着,丝毫没有去小房间休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