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枚细小字符从中飞出,落到了白发孟婆的手中。
“能够驱使如此至宝,并不意味着就真的无所不能,宇文邕你……”孟婆握住那枚字符,神色淡漠的说着,但忽然祂一怔,“不对!”
祂脸色一变,身子一晃,就到了宇文邕的跟前,双目之中灵光流转,似有深不见底的旋涡,要将周遭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你这妖妇,还要作甚!”独孤信见之便怒,虽然身上有如铁锈一般的斑驳之相迅速扩展,近乎充斥了半个身子,祂却还是挡在宇文邕的身前。
旋即,独孤信就感到刺骨寒风,笼罩神躯,浑身上下似乎都被穿透了,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但丝毫没有退避之意!
“让开。”孟婆神色不善,祂已然注意到了一点诡异之处,急待证明,哪里还有闲心和独孤信纠缠,如果不是忌惮旁边的陈错,此时已经出手。
“君辱臣死!”独孤信没有半点要退避的意思,被这么一喝,毫不畏惧的说道:“吾等未能护卫陛下已是大罪,如果还让旁人亵渎圣体,那万死不足以恕罪!”说着,祂那斑驳神躯上,有灵光升腾,却也令神躯越发透明。
孟婆不再多言,身上的寒气越发浓郁,隐隐就要凝结成实质。
这宫殿各处,顿时鬼气森森,无数阴冷气息、残魂遗念都受到影响,在各处显化。
偌大皇宫,瞬间化作人间鬼蜮!
“这座宫殿,果然已经被阴司侵蚀,和我在南陈见到的,所谓地上佛国投影,有异曲同工之处。”
陈错正想着,想着,挥手间,掀起一道气浪,将孟婆逼退了几步。
孟婆的表情阴晴不定,祂道:“临汝县侯,你要相助宇文邕?你可知……”
“我这次过来,就是和宇文邕算账的,”陈错根本不和对方做言语纠缠,只是道:“宇文邕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但人既然死了,还是给他留点体面吧。”
孟婆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宇文邕的尸体,又瞧了瞧挡在前面寸步不让的独孤信,这目光最后又回到了陈错身上,沉声道:“临汝县侯,宇文邕的性命虽然破灭,其中却有蹊跷,你不让吾辈探查,怕是要留下后患!”
陈错却笑道:“宇文邕的真灵,此时该是在昆仑山,你若真想探明情况,不妨前往一查。”
孟婆一怔,旋即深深看了他一眼,拱拱手道:“君侯,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小神唯有退让了,只希望君侯日后不会因今日之事后悔。”
“不要说得我仗势欺人一般。”陈错哈哈一笑,“你们阴司干涉王朝在先,蛊惑周帝在后,明显就有图谋,现在被人算计,你不去找那人算账,反而在我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还以为阴司威严依旧?要打就打,不打就走,休再多言!”
“你……”孟婆虽与陈错有过诸多牵扯,但这还是头一次面对面交谈,听着这些话,当即邪火上涌,居然有几分理解当初五道为何如此执拗了,不过祂到底顾虑全局,刚才更从庭衣的出手中,隐隐得了警告,不敢再坏规矩,于是深吸一口气,道:“君侯果然快言快语!还望你能长命百岁!”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结果,陈错却又忽然出言,将祂叫住。
孟婆淡淡道:“君侯还有什么要教我?”
“之前我家山门被人围攻,其中虽多是海外修士,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幽冥夜叉,”陈错已是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今日吾等来这长安,就是为了讨回那一日的公道,日后少不得也要寻到冥君府上,到时候还望阴司能给个说法,省得伤了和气。”
咱们之间,哪里还有和气可言!?
孟婆在心中暗道了一句,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冷冷道:“巡天夜叉并非我秦广殿麾下,君侯哪日有空来地府,吾辈自当为你指路。”
话落,这位冥府鬼神化作一缕青烟,飘忽而去。
此人一走,这寒气森森、鬼影重重的宫殿,霎时间便恢复原样,似是雨过天晴,瞬间便晴空万里。
但亲眼目睹了方才那浓浓鬼气之人,却更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宫中的嫔妃宦官宫女这般的寻常人,早已受到接连惊吓,情绪大起大落,这时看着一切如常的宫室,反而觉得陌生,越发惊恐。
在陈错的感知中,他能清楚的察觉到,这些宫中寻常之人的惊恐念头,正从各处升起,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似乎预示着这座宫殿要由盛转衰。
“此番收获必须得好生梳理,事关道路,耽搁不得,最好能找个人讨教……”
想着想着,他心里转过了许多身影,道隐子、长发男子、世外天吴,乃至只在最早时见过的老乞丐。
最后,停驻在陈错心里的,却是一名少女的笑颜。
正是那位与幽冥阴司联系紧密的庭衣。
“她说事后要来寻我,还要商讨应对之法,或许能从她口中探得一二。”
他正想着,边上的独孤信拱手出言:“多谢陈君仗义执言。”
陈错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他看着全身都被铁锈斑斓覆盖着的独孤信,叹了一口气,“独孤君还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