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美国跟人来个贴面礼你还得把我浸猪笼呗,好感人啊,你程懿是什么当代贞操楷模??”
“我给你立个男德牌坊算了。”
他难得未做反驳,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半晌后才启动车子,低声道。
“……先去吃饭。”
苏礼自己哔哔了半天,发现车居然又开了,转过头一看,他不会是在笑吧??
“OK的,你又不生气了,你又好了,”苏礼莫名其妙地看向窗外,“神经病。”
光可鉴人的车窗上倒映男人的脸,苏礼合理怀疑他是个顶级抖M,因为她骂完神经病,他笑得好像更明显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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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酒店,前台的人员一眼就认出他们,甚至不用程懿开口,就自发地为他们开了一架最边上的专人电梯。
不意外,VVIP的排面。
用餐前,为了保持卫生,二人惯例来到洗手台前。
程懿洗得随意简单,像是生怕洗掉了什么似的。而苏礼因为摸过猫猫狗狗,又选了笼子,所以清洗得尤为认真,掌心掌背指缝指尖一处都不放过。
当她第二次按下洗手液的时候,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程懿:“你还要洗得多干净?”
苏礼揉了揉掌心:“我一点味道都不想留下。”
动物么,不管多么勤洗澡也没办法一天一次,还爱在地上滚圈,肯定得好好清洁,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于是她又兢兢业业地洗了三分钟,搓起了满手的泡泡,在水流下冲刷良久,像是把出生到现在的印迹全给洗光了。
男人就站在一侧抄手看她,只觉自己曾经握过的地方被她尤为大力地清洁着,莫名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
一点他的味道都不想留下?
他低声:“有必要?”
苏礼:“当然有必要。”
猫毛吃进嘴里多不卫生啊。
他冷笑一声,折身进了座位。
苏礼早已习惯他这比天气还变幻莫测的情绪,因为有点饿了,就坐在位置上喝着水。
没一会儿,一行人同时抵达,苏礼目测有六七个,其中有些熟悉面孔,但更多的是陌生。
见过面的秦洲一下就认出她来,笑着打趣:“啊,程总家的小朋友。”
“……”
苏礼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句“小朋友”一石激起千层浪,揶揄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目光在苏礼和程懿间来回打转——
“小朋友?哈哈哈程总还挺会玩!”
“程总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程懿,骚还是你骚。”
……
苏礼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众人好不容易落座,立刻就攀谈起了最要紧的生意,能看出关系好,也是货真价实的商人。
有人聊到兴起处,自然就点起了雪茄,那位置是空调的出风口,烟雾顺着飘到苏礼面前,她咳嗽了两声。
程懿扣了扣桌子:“陈谦,把烟熄了。”
陈谦讶异地望向男人:“今天怎么有这种要求?”
下一秒看到苏礼又反应过来,“哎哟呵,呛着你家小朋友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发现陈谦火速将烟熄灭,而准备抽烟的众人也都识趣地将烟推回盒中,改成吃水果了,苏礼忽然有了种被敬重的感觉。
她问程懿:“你为什么不反驳?”
男人淡淡:“反驳什么?”
“说我是你……那什么,小朋友。”
“这样他们就会关注你的感受,也会照顾你一些。”他道,“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那对你呢?”
程懿似笑非笑:“你觉得这种司空见惯的事,对一个男人能有什么影响?”
果然,对于这些坐拥名利和财富的男人来说,无论是暧昧称呼或是桃色传言,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说不定连女朋友都是一批一批地成打换,大家互相之间还会按照受宠程度评个常在答应之类的,但即使最为受宠也是有保质期的,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被淘汰了。
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会影响桃花啊。”
反正也从来没接受过桃花的男人:“没事,我不在乎。”
苏礼:“我是说影响我的。”
“……”
男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又是那副要笑不笑地模样看她,半晌后直接起身,离开了。
苏礼骇然地看着门口:“这就走了?”
她是穿到了什么作精小娇妻的文里吗?
“应该不会,”秦洲说,“Chay把人带来,就不会自己先走的。”
Chay,程懿,他的英文名,她在车里的某张名片上见过。
苏礼偏头问:“如果我要是气他呢?”
“……那就不好说了。”
不期然,秦洲又凑了过来,“不过你胆子挺大啊,还敢气程懿?”
秦洲这人确实是个话痨,还没等苏礼开口,他又说:“你真不考虑我侄子吗?长挺帅的,吴磊C城分磊,要不要先看看照片?”
她这次没开口了,因为她觉得秦洲还没说完,自己一张嘴肯定又被打断。
秦洲真是自来熟到一定程度,将她的停顿读成了别的意思:“别害羞,来来先看看照片,我给你说嫁到我们家可好了,我这个叔父也绝对是当得温暖关怀——”
桌上的人比秦洲还他妈一惊一乍,这下立刻坐不住了:
“什么,秦洲要当叔父了?!”
“那必须喝一杯!”
“喜事啊,走一个!”
苏礼的杯子忽然被斟满白酒,她摆摆手,又被人大惊小怪地念叨:“喝一点没……”
话没说完,面前的酒杯被人拿走,一罐旺仔牛奶咚地一声跳到桌面上,变戏法似的。
她略有些错愕地转过头,对上程懿漫无波澜的视线。
他眼帘微掀:“酒我喝,小姑娘喝牛奶就行。”
大家也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发出爆笑:“我就说你刚刚干嘛去呢,原来是去拿奶的!”
又推推那个倒酒的人:“郑察你看看你,都怪你点单只让人点酒,不让点别的,程总为了照顾你的情绪还得亲自跑一趟!”
郑察:“这么好的喜事不喝点酒怎么行?!”
苏礼感觉这个旺仔是不是过于糯唧唧了,禁不住悄声道:“怎么不拿点猛男饮品?”
程懿:?
“只有这个,你还想喝什么?”
“喝一点酒其实应该也行……”
“嗯,下次再买给你。”程懿说,“这个酒精太高了,不行。”
苏礼转回面前餐盘,打开旺仔的那一刻醍醐灌顶——
怎么就约好下次了?哪来的下次?他又趁人不备下套呢??
程懿瞥见近乎倒满的酒杯,抬头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喜事?”
“你还不知道啊?小姑娘要跟秦洲的侄子结婚了!!!”
苏礼:?
程懿:???
所谓三人成虎空穴来风的意思,她终于明白了。
“想都别想,”程懿半个眼风扫过去,苏礼顿觉不妙,感觉自己风评即将被害,谁知男人竟是诘问秦洲,语气不善,“你侄子也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总这真的是养女儿吧!”
“诶,真心话不要讲。”
气氛越来越热闹,苏礼也借机放松了不少,快至尾声时被程懿带着一个个介绍,都是大公司的高层。
认识完成后,程懿终于直视了震动许久的手机,出门接电话去了。
苏礼的目光随之偏转,问秦洲:“他出去接人了啊?”
是那个设计师?
“接谁?”秦洲有点奇怪,“早就齐了啊,不就这么点人。”
又道:“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你知道程懿为了给你组这个局花了多大的力气吗?成天不是打电话就是在打电话的路上。”
她怔忡片刻:“给我……组这个局?”
“是啊,你不是学服装设计吗,在做的都是服装大拿,Chay在给你铺路呢,小姑娘要懂得感恩知道不。人多点路也好走。”
“现在应该是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吧,毕竟前阵子都在弄这事儿呢。”
……
苏礼压根没料到这场局竟然是程懿为她组的,她还以为他满脑子都只有新设计师。
后来饭桌上,程懿又替她喝了不少酒。
直到坐上了回程的车,她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状态,思路缠成一团,怎么也理不清。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好像从里面……发现了一点点惊喜。
车子驶入拐角,她听见程懿的声音:“徐昊空怎么样?”
“啊?哪位?”她一下没对上号。
“泸景宫文创总监。”
程懿说,“如果你觉得上次和他们合作还算愉快,不如加入川程,我们两家后续会一起发力推。”
她哽了哽:“什么……意思?”
程懿目视前方,尽量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太压迫从而令她反感,调整到合适的声线,徐徐道。
“听老徐说你的衣服卖得很好,刚好我跟他关系不错,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将你作为重点设计师打造,泸景宫也会投入更多资源,相当于是两家合作,让你的衣服能被更多人喜欢。”
这个诱惑对于一个设计师已经够大,更别说男人又以一种客观的态度补充道:“我敢说你去到任何一个公司,他们都给不出这么顶尖的资源。”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周末我把合同带给你签,底薪加二八分成,我二你八。”
苏礼假设:“如果不签呢?”
“不签自然就没这么好的资源了,”他笑,“我是商人,又不是做慈善的。”
苏礼深知,很多时候的爆款与普通就只差几个广告和全渠道推送,这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大数据时代,而背靠川程这棵大树,的确好乘凉。
程懿总结得没错,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公司当然只会推自家人,而不签约的话,她后续资源会落脚到哪里都还是个迷……总不可能每次都撞上艺人的热点,而如果当季有更重要的新品要推,她势必得让路。
但程懿喜欢她的设计,不会让她有困难的境地。
况且……知道他为自己组了这个局,她心内多少也有些感动与愧对,而这恰巧是动摇一个人最迅速的方式。
所以最后她说:“周末你先带上合同吧,我再想想,到时候给你答案。”
入夜,十二点。
程懿放在台球桌边的手机亮起,是秦洲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在你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说局是你组的了,全是按照你画的重点说的,一个不漏,哥们儿没掉链子吧?】
窗外夜色侵袭,男人俯身挥动长杆击了一球,起身的瞬间,球也应声入洞。
【嗯,很有用。】
///
回去洗过澡之后,苏礼平躺敷着面膜,一边点开了和苏见景的聊天对话框。
……怎么直接又委婉地表述会显得不那么叛逆?
她哥前阵子还说结束了校企合作不要和川程再有瓜葛,转眼她就想跟人家签约。
举个栗栗子:【hello,靓仔,吃了吗?】
不够严肃,撤回。
【在下有一事相求。】
撤回。
【我还有机会吗?】
撤回。
她揉揉脸颊,哀嚎一声。
【川程提出要和我签约了,给了非常难以拒绝的条件,我去签一下应该没事吧?反正两家也没什么血海深仇我这不算背叛家门吧应该不算吧我觉得我们家还挺与人为善的!反正现在我还没对外公开,苏礼这个名字还是有一阵自由时间的对吧对吧?】
【这样,不如我们交给天意:我发一条朋友圈,如果一分钟之内有赞的话,我就去试试,怎么样?】
【你怎么不说话那你应该是同意了吧!!我去了!!】
苏礼编辑了一条类似于求签的朋友圈,右上角,点击发送。
然后刷新,找到自己的那条朋友圈,贡献上了一个点赞,截屏,发给苏见景——
举个栗栗子:【有赞了,谢谢哥哥!】
这种耍无赖让苏见景被迫同意的方式,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除非是非常想要什么,否则她都不会如此“自导自演”。
绑架完苏见景,她心跳得很快,手机压在胸口,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雏菊的香气在身旁漫无目的地盛放,她闻到馥郁花香,是期待而满怀憧憬的味道。
周末,程懿提前给她发来了地址,她如约抵达。
陶竹和她一同前去,不过留在了三楼买衣服,苏礼则通向一楼的咖啡厅。
程懿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肃穆,那样她会有戒备心,因此选择了舒缓轻松的普通咖啡厅,抬眼就能看见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想,自己只要认真去做,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譬如对面的少女,坐下的第一句就是:“合同给我看一眼吧?”
他递过去,发现她其实还是有些犹豫和纠结。
正中他下怀。
程懿搬出自己预备好的说辞:“担心的话,你可以先签两个月,如果觉得满意再续长约,就算不满意,两个月一过暑假也才刚结束,你有大把的时间寻找新公司。”
人就是这样的,在极度挣扎间,只要对方退了一小步,就立刻给了你点头的理由。
苏礼觉得这个提议确实很保险,给了她很多退路和余地,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于是她拿起笔,拆开笔帽。
即将落笔之前,笔尖即将触碰到纸张落下墨点之前,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点意外、恍惚,以及不可置信。
苏见景没想到自己只是路过时多看了一眼,就能发现这种活久见的画面。
那个在业内号称魔鬼的程懿,竟然就坐在他貌美如花的妹妹对面,平静而从容地喝着咖啡,而他妹妹满眼的不谙世事,天真无辜。
霎时,所有念头都化作一句对她出现在此地的怀疑——
“苏礼??!”
苏礼抬头。
一个光明正大、何其正常又公事公办的见面啊——
硬是被苏见景叫得像是她和程懿在背地里偷情。
作者有话要说:景哥:禽兽放开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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