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寅脸色陡然一沉:“何处遇刺?”
“在中庭东街,幸好上将军及时从后方带着禁军赶到,圣人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轻风放低声音,“不过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东宫卫率的标志。”
轻风口中的上将军正是怀国公,掌管十六卫,统领禁军,卫戍京畿。
李寅眉梢微动,中庭东街横贯长安城东南方,而位于东南方向的里坊人烟稀,大都是高门贵族的别院。
“太子,太子……”李寅沉吟两声,眸色深幽,太子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此番事件怕是不仅仅针对太子了……
李寅吩咐道:“备马,进宫。”
“唯!”轻风领命快步出门。
李寅回到寝室时,阿绥正偷偷揉着小屁股,见来他回来了,慌张的放下手,扯了一旁的锦被搭上去。
“我现在要进宫一趟,阿绥自个儿在家可好?”李寅带着微微歉意,柔声同阿绥说话。
他方才才说要回来陪她,这会儿却要出门,李寅本不愿在她跟前失信。
阿绥体贴地点点头,眸子光亮:“您既然有事,快去忙吧!”
李寅牵牵嘴角,起身换了绯色官服,小兔子的坠子被他系在了官袍革带上挂着的香囊旁,皂靴重重踩在地衣上,上前捏捏她的小手:“好好休息,乖乖吃药。”
阿绥见到小兔子,偷偷笑了笑,乖巧极了:“知道啦!”
“若是用药时不方便,等我回来帮你。”李寅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背。
阿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是指她屁股上的药,忙挣开他的大掌,隔着被子捂住她的娇臀。
脖子连带着耳根子都红透了,羞恼的催他:“您快走吧!”
嗓音绵软,又因喉咙不舒服,说起话来颤着音,李寅眸子含笑,挑挑眉,潇洒地走了。
出了门,李寅敛起笑意,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李寅到了宣政殿的时候,殿外乌泱泱站满了人,正殿大门紧闭。
众人见到李寅行礼,问候一声:“魏候。”
在李寅凌厉的目光中噤声,让出一条道。
李寅目不斜视的进了宣政殿侧殿。
十几位勋贵老臣正坐在圈椅上吃着茶,老狐狸们各怀心思,虚伪地谈论着茶盅里早就冷却的浓茶,谁也不开口议论圣人遇刺之事。
其中还有几位爵位并有李寅高,但辈分年纪涨了他几轮,李寅微微躬身问安。
燕国公看着李寅态度不卑不亢,心中满意。
老狐狸们纷纷开口:“贤侄,快快请起。”
李寅直起腰身,看向坐在正首的燕国公:“父亲。”
“各位继续。”燕国公起身笑着说道。
“燕公,魏候有什么需要到一旁商议的,在这儿说就是。”一道声音响起。
李寅薄唇微勾:“父亲有几句话想同儿子说,众位也要一同听训?”
那老臣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噎着气,冷哼一声。
燕国公心中好笑,转身往殿外走去。
见燕国公出来,殿外的人忙围了上来。
“燕公可有什么打算?”
“燕公,觉得圣人何时开门召见我们?”
……
李寅在后头冷眼看着,轻咳一声。
众人可不想招惹这黑煞罗,尴尬地对着燕国公笑了笑,转身站回正殿门口。
燕国公皱眉看着他们宛若惊弓之鸟般的一哄而散,心中不喜,转头也瞪了李寅一眼。
“此事与你无关吧!”燕国公站在扶栏处,看着李寅心中堵着气。
李寅无奈的看着他:“父亲!”
燕国公握拳虚咳一声,正色:“接下来,长安城可清净不了了。”
“什么时候清净过。”李寅看着阴冷的宫墙,眼中闪过冷芒。
燕国公将李寅有过来前发生的事情低声告诉他:“圣人在诊脉的时候把太子和三位皇子都留在了身边,等诊完脉,圣人就命这三位回去了,不知是真的放心他们还是……”
燕国公打量着身边已经略微高出自己一截的儿子,凤目瞥了一眼他的革带,在玉兔坠子上愣了半响,抬头看了看李寅的冷脸,又看了看坠子,才开口说道:“你自己的事情,也要早些打算,不管私事还是旁的。”
“父亲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李寅垂眸笑了笑。
燕国公颔首,他这个年纪早已有年纪时候的野心,不过是盼着家族兴旺,天下太平罢了。
燕国公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吃茶吧!”
李寅嗤笑一声:“别了,我怕他们吃出心梗。”
燕国公想笑又顾着自己的身份,僵着脸扯着嘴角,独自回去,不管他了。
这日朝臣在殿外从上午等到天黑,饿的头昏眼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正殿大门才打开。
进了殿内便觉得有一瞬间的阴寒,圣人高高坐在龙椅上,太子伏跪在殿中,头上的冕冠不知踪影。
圣人声音坚定,不容辩驳:“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宗正寺一同审理,齐王为主理人,太子在这期间幽禁于东宫,无诏不得出入。
立政坊、修行坊、昭国坊、敦坊……即刻关闭坊门,待查清后方可再开。”
便是圣人再伪装冷漠,也能听出他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