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环境教人难以清醒,容易沉溺进去。
元若就是浮在水上的稻草,水波一晃荡,她就跟着摇动,没个方向,无法自我,只能随波逐流。
窗外的世界繁华喧嚣,小区楼下有人散步,吵闹声都能传到上边来。静谧而压抑的房间与周围格格不入,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抱枕都落到了地上,乱糟糟的。
元若挣不动了,倒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拗不过沈棠,不管她做什么,这人都会牢牢把她压制住,把她箍得更紧,甚至严丝合缝地压着她。元若直挺挺躺在床上,被子里的空气稀薄,热乎乎的,她重重吸了口气,头发都弄乱了。
沈棠惯会爬杆上架,非但没有收敛,还更造次了。她挨过去寻元若的唇,在黑沉沉的有限空间里摸索着,用手抚着元若的脸,又缓慢地朝元若的嘴角移动。
被子里那么热,谁都看不见谁,只能凭感觉行动。
元若偏了偏头,不让碰,可下一刻就被钳住了下巴。
今晚的沈棠有些强势,占有欲毫不遮掩。
她抵在元若脸侧,两片唇微微张合,仿佛随时都会亲上去,但又没有,要挨不挨的,磨人得很。
元若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人,也能感受到这样的距离太近,她应该用力把对方推开,可没来由的,她就是纵容了这样的越距行径,只半是呵斥半是嗔怪地说:“发什么疯,别闹了。”
身上的人像是没听见,用微凉的唇在她脸上碰了碰,动作轻柔,无不狎昵。
这样的举动并不陌生,早先就经历过一回,只是那时候喝多了没太大的感觉,记忆不深刻。元若还记得这些,沈棠摸都没摸一下,她就先绷直了身子,仿若蓄势待发的弦,碰不得,又不能松开。
她是普通人,是一个有感觉的正常人,亲密也好,强势也罢,她都能切实地体会到,沈棠趴在她怀里,又沉重又危险,挨着她的脸,气氛就愈发不对劲了。
元若抓紧了被角,一会儿又抓住沈棠的胳膊。
沈棠把她抱得很紧,都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被子里的空气都快殆尽,两个人身上都暖烘烘,缺氧的窒息感使得元若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更是用力地拉了拉被子,稍稍扬起白皙的脖颈,想要吸取外面的新鲜空气。
“元若——”
那人又喊了声。
元若没应,下意识扯了把被子。
上头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些微弱光透了进来。她露出了半个头,赶紧透透气。
沈棠还在被子里,也不怕闷。
元若抖了下被子,小力地推推这人。
“出来。”
沈棠却不动。
元若懒得管这人,直直瘫在床上。
她有点不舒服,折腾了一会儿就乏了,以为沈棠不会再乱来,她闭上了眼睛,尽量平缓下来。
身上的人半趴在她颈窝里,挨了上去。
元若连忙把手抵在中间,想要隔开距离,然而无济于事。
沈棠往下退了些,亲了上去。
那会儿的夜晚黑沉不见底,仿佛漫无边际的水汹汹而来,人被淹没在其中,只能不断地挣扎,水漫到了胸口的位置,一荡一漾,没完没了,却始终淹不上来。
元若沉进了水里,身子僵直,整个人都呆滞了。
后来她打了沈棠,力道不重,一下打在对方肩头。沈棠攥紧了她的手,轻轻咬了她一口。
再之后,沈棠出去了,去厨房给她弄吃的。
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也就几分钟时间。
很短,也很漫长。
这一个夜晚过得格外怪异,不同寻常。元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被子推到了一边,门外的光照了进来,明亮让所有隐秘都暴露了出来,无所遁形,再也无法潜藏。
光有些刺眼,元若半眯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拢了拢睡袍领口,坐了起来,然后光着脚下地,把门关上并反锁了。
她没出去吃饭,沈棠过来叫了一回,她不应声,到了下半夜才出去吃了点东西。
倒不是在置气,就是心绪太复杂,好似摸着石头过河,心乱,没底儿。
下夜里,元若睡得极不踏实,恍惚间总感觉有人压着自己,距离那么近,对她要亲不亲的。那些场景都刻在她脑海里,一闭眼就冒了出来,沈棠凑到了她面前,那样浓烈的念想和爱意,仿佛春日雨后的竹笋,一夜之间就冲出了厚厚的泥土地,发疯似的生长。
沈棠挨到她耳朵上,亲昵地轻喊。
一晚不得安宁。
没能睡好的元若很是烦躁,第二天早上又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而某人早都去了学校,房子里静悄悄的,楼下也安静。
撑着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缓神,元若曲起白细的双腿,感觉有些不舒服,过一会儿打开衣柜找了套新的贴身衣物去浴室洗澡,洗完再换上。
在家磨蹭到下午两点多,随便煮东西吃了再去店里。
白天是光明的,一切都平常。
赵简守店收银,纪希禾在烘焙室忙活,员工们把蛋糕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培盛和文艺书店的供货情况还跟得上,元若两天没来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十月份的C城冷清,到处都没什么活气,可能是小长假把大家的精力都消磨掉了,加之再过不久就是期中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