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上午八点,胡籁坐在H大后门星巴克角落的座位打哈欠,倦得像只漂亮又慵懒的布偶猫。
六点半起床七点一刻出门,牛肉芝士可颂和每日精选咖啡冒着的热气也无法驱散她的困意,只有店门被顾客推开时随风一起飘进来的桂花香气让她稍许清醒一些。
昆仑科技与H大心理系有合作项目,每周五九点在H大心院大楼培训,江语明是培训的意外收获。
冒冒失失走错教室的研究生,头发衣服面孔干干净净,借此要到了胡籁的微信。
下一次培训日又出现在教室外,江语明说:上回不是故意走错。
是不是故意有什么关系,人长得好看,借口理由随他,于是过去两个月,礼拜五成了胡籁约会的好日子。
然而此刻江语明坐在她对面,一脸为难又毅然决然。
胡籁觉得,愉快的日子约莫要到头了。
“那么早叫你出来怪不好意思的,如果不介意,我就直说了。”
胡籁心说:知道不好意思还叫我那么早出来。我介意啊,介意你就不说了?还不是照样会说。虚伪。
“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英姿飒飒的大姐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心里住着一个小女生。”
江语明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从容镇定,但是不时往后靠的姿势还是出卖了的紧张。他怕胡籁一气之下把咖啡扣他头上,咖啡五分钟前刚拿到手,还是烫的。
胡籁看他一眼,心说: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公主啊,女生什么小女生。恋母就找你妈去呀,还想找大姐姐,这年头谁不爱大姐姐。呸!
面上连眉毛也没挑一下,将一溜垂下的卷发掠到而后,没有说话。
早起和素颜没能使她漂亮的脸蛋失色半分,江语明的话也是。
光看外表,胡籁诚如江语明所说是个英姿飒飒的大姐姐,微卷长发,眼波生光,衬衣西裤,一旁的椅子上搁着她的风衣,不笑不语时,有种淡淡的疏离和冷漠,是时下流行的高冷美人。
“再加上你工作、我念书,身处环境不同,我们有很多观点不一样。”
胡籁“嗯”了一声,这一点她不否认,平时不和江语明争个一二三四五纯粹是看在他脸的份上。在胡籁的字典里,男人从来不是理想的聊天对象,小男人也是男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江语明的声音不自觉提高,透着一点倔强和委屈,“这段时间里,我没觉得你有多喜欢我多爱我。”
作为一名洁身自好,有所追求的花样美男,江语明交往几个女朋友。每次分手的时候,前任女友们都哭哭啼啼,死活不愿,再三挽留,可胡籁是怎么回事,不意外不生气不难过,一点没把他放在心上!
就算喜欢的是一只猫,猫要走了,人总要难过一下吧。
可是胡籁没有,不发一语。
寻常女生,都这个时候了,总该说几句软话吧。
胡籁也没有,只默默看着他。
江语明觉得自己像个shǎ • bī。
再怎么不高兴,风度总要有的,他妈常说,男孩子要让让女孩子。
将心头烦躁的火气压下,江语明说:“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们培训项目就要结束了,我们分手吧。”
听到这句胡籁才问:“你觉得我该多喜欢你多爱你才对?”
她不懂呀。
又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夙世情缘,致命诱惑,下过药的恋爱,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他们在一起不过二个月,因为工作和读书的关系,一周至多见二次,平时多是微信聊天,能喜欢到什么程度?标准在哪里?难道是指他俩到现在还没开房?
二个月,早了点吧。
江语明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起码不是让我感觉可有可无。感觉上的事情,我没法解释。你过会儿要培训,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
胡籁应了一声,不阻不拦。
她想不通。
男人不都是可有可无嘛,最多锦上添花,难道还要当成生活必需品?
包包都不是必须品,别说是男人。
“嘁。”
江语明离开后,胡籁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靠在星巴克并不舒服的椅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牛肉芝士可颂。
“乌龟王八蛋,居然敢甩我,敲你妈敲你妈。我胡籁居然会被人甩,这tm是踩到屎了嘛。”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含恨啃完一只可颂,心中依旧忿忿,从来只有她甩人,头一回被人甩,一时不晓得要怎么反应才好。
亏了。
她就该狠狠泼对方一身咖啡才对!
“乌龟王八蛋龟儿子!给老娘等着瞧。”
分手的男人不如蟑螂,胡籁没想要复合,没想过要挽回,心里头恶狠狠的要对方等着瞧。
从星巴克走出来,迎面一阵桂花香,胡籁猛吸了几口,吐出一口浊气。
抬头即是舒卷张弛的云朵,上海的秋天,短暂美好。
没必要让那乌龟王八蛋破坏自己的心情,男人嘛,要几个有几个,只有她胡籁不要的。
才收拾好心情,踩着落叶到培训的教室,胡籁无精打采地坐在左边角落里。老师说些啥,她一句没听进去。
奇了怪了。
想她亭亭玉立一美女,秀色可餐,香气扑鼻,可御姐可软妹,居然没有一次恋爱超过六个月。平均两月分一个,本来以为江语明能超过两个月,谁晓得这回居然是对方先提。
平时她已经表现得很淑女了好吧。
去tnnd熊。
课间休息时,周怀宜坐到她边上,捅捅懒洋洋的胡籁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周怀宜,同一项目的女同事,半个前辈,听胡籁骂过一次人之后,和她做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