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姑娘带她度过了此生最浪漫的一晚,美妙得让人不想回家。
沈证影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说私奔就私奔的勇气。
可今时今日面对这个邀请,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个好字。
她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字没说,却仿佛道尽了千言万语。
胡籁低头一笑,笑容惨淡,“唔,我知道你的答案。你有你的顾虑。你家里人糟心,你又在意他们,宁愿忍气吞声。家里人,至亲,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忍是不是?呵,有些事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甘心。我总觉得喜欢是件很重要的事,尤其是两个人彼此喜欢,相处合拍。但凡要放弃,总得要先努力,没有努力谈何喜欢。也许你是真的不想要,也许只是人和人想法不同,对你来说,喜欢不重要,或许也没有那么喜欢。”
声音渐渐暗淡,似是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但是很快,胡籁昂起头,漫不经心地弯弯嘴唇,“怎么样都好,反正我喜欢你,你不要就不要吧。沈证影,希望有一天,你能遇到让你破茧而出的那个人。不,让人破茧而出的从来不是一个人。那么,希望有一天你能获得那种不需要忍耐的力量。不管对谁,苛刻的爸妈还是犯贱的嫂子,其实你都可以不用忍耐的。走了,保重。”
走到门边,胡籁停顿了一下,“如果还喜欢我们的真实幻境,只管来公司体验,我不会假公济私来烦你,你放心。”
女厕对面即是男厕,胡籁朝外走,不妨又见到风风火火仍在气头上的江语明,衣服湿了大片,他正骂骂咧咧,看见胡籁又是一怔。
谁知胡籁冲他笑笑,亲切自然地问:“汤还是水?泼妇干的?”
江语明顺嘴就答:“泼妇洒的汤……你怎么知道?”
胡籁拍拍他的手臂,“看上你妈那个二十几岁年轻漂亮有钱的小女生,没到哭着喊着要求跟她结婚的地步。放心,没人来跟你抢妈。呵,不过管他呢,骂得漂亮。你妈生了个好儿子。”
说完也不管江语明挠头纳闷,自顾自走了。
江语明只觉她说话时素日笑意盈盈的眼眉间闪过一瞬间的沉寂,离去的背影意兴索然、灰心丧气,有种看破红尘的寂然。
不晓得他妈跟她又说了别的什么。
一顿元旦饭和兄嫂父母不欢而散。父母和钱清指责她不会教儿子,亲哥哥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侄子看他们吵架跃跃欲试,沈证影百种滋味在心头。兴许是受了胡籁的刺激,原本打算好聚好散变成丢下一句我儿子不用教都很好,带着江语明从店里出来,母子俩在店门口拦车回家。
江语明伸个懒腰,“早就好走了,是我们吃不起饭嘛,偏要来这里受气。虚情假意的亲情要来干嘛,有句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这指的肯定是心里的距离。妈,你怎么不说话?”
“话全给你说了。”
“你自己又不说,总要有人为你说话。”江语明看她一眼,“妈,我碰到胡籁了。那女人耳朵老长,估计听到我们吵架,还夸你生了个好儿子。就是她看起来有点伤心,你骂她了?”
沈证影胸口一滞,“男小孩话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你,堂堂大学老师,教教育,教心理,怎么能刻板印象。”
“啰里啰嗦,快去拦车。”
坐上绿色的大众出租,任由江语明报出家里地址,沈证影将自己埋在后座,闭上眼睛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