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些服气，自己也想喝一口酒来缓和一下。
苏元福：“你说作者……”
他神情复杂，可是被闪烁的状态遮掩，只有声音传来：“我要是能跟祂们说……”
“你想跟他们说什么？”荼蘼捏着水杯：“说你好，我是你写的某篇小说的主角？”
苏元福：“……”
荼蘼：“你觉得祂们会如何？”
荼蘼不顾苏元福的沉默，径直道：“要是我知道我随手写下的东西在某个地方活生生的存在，甚至被弄得神经衰弱，痛苦不堪，那么我这辈子都可能吓得不想写任何东西了。”
苏元福看着荼蘼，神情复杂难辨。
“哈。”他嗤笑一声：“然后那个没有作者控制的牵引力是突然消失，还是干脆自暴自弃来跟我们这些不老实的家伙同归于尽？”
苏元福被吓住了。
“拿个手机拿这么久……”苏清逸裹着浴袍，脚步一顿，看向苏元福，神情有些迟疑：“爸。”
他在后退和前进游移了两秒，干脆也走了过来：“你们聊什么呢？”
“聊我们跟作者的问题。”荼蘼道：“清逸，如果你有机会，你会跟写你的作者说什么呢？”
苏清逸：“……”这聊得什么狗屁问题。
他一屁股坐下来：“如果是写最开始的那本，我搞不死她，我也要找人放黑料弄她，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的跟她谈人生谈理想，你们太善良了吧。”
苏元福：“……”
荼蘼：“要是后来呢，后来又有一本写你现在的。”
苏清逸满脸莫名奇妙：“我现在？卧槽，这玩意儿能写出来，我要说声佩服。”
他往后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了看桌上的红椒，敲了敲桌子：“给我也来点。”
接着他端着杯子：“也没什么，我日子过得不差，如果我现在家破人亡，人生很惨，然后知道这些不是运气差，而是被人给操控的，我可能会恨，会愤世嫉俗，报复社会，但我现在啥都有，然后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不是我本身运气好……其实说到底，我还真得说声谢谢来着。”
荼蘼失笑。
苏清逸：“戏如人生，不管咱们现在日子是别人写出来的，还是咱们自己过出来的，其实差别不大，别看那些小说写得奇奇怪怪的，难道真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吗？说起来反倒小说里头的还要好上许多，真实过得有时候还真不如虚假的。”
苏元福露出深思的模样。
苏清逸不打算退让，他喝了酒，更是放纵自己畅所欲言的时候：“一味的去怀疑自己所拥有的，如果因为它不够真实就排斥，难道什么都没有就是好的吗？真实是真实了，可是回头一思考，还真不如那虚假的时候，到底是得是失，心里头难道就不会对比？说到底，还是自己过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管他那许多，开心就好了。”
荼蘼：“你这会儿又什么都想开了。”
“谁还不没个钻牛角尖的时候，走出来就行了，一味的往死胡同里钻，吃罪的还不是自个儿，我现在……也不求什么了，大抵能吃能喝能睡，然后在有限的人生里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来，自己身边的家人都好好的，就行了。”他道：“其实很多不平衡不痛快都是人心不足引起的，比如你日子过得顺心顺意的，突然有天有人告诉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过得这么痛快不？因为那是你的人生是小说，是剧情，人作者写出来给读者看得，能不痛快，能不爽快吗？可你想想，真正现实里头，就你这破德性真能过剧情上过得日子吗？你不想这些，只想着这都是假的，结果呢……后头受了罪了，又再后悔，后悔也没得后悔了。”
荼蘼：“那你要不痛快呢？”
苏清逸很坦然：“那肯定就是另一番话了。”
就连苏元福也不由得失笑，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那点不平。
苏清逸又道：“我现在没啥想得，就想把日子过好，什么算是好呢，我和我身边的人都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来，反正我们要走，就走爽文路线，坚决抵制那些什么虐文狗血……我真的受不了那个。”
荼蘼：“你现在要是真有信心……”
苏清逸坚定道：“我当然有。”
荼蘼伸出手来，想要撸他头发，他平时少言少语，但是特别喜欢在苏清逸身上动手动脚，不是蹭脸，就是摸头发，让苏轻易怀疑他有皮肤饥渴症。
苏元福在旁边虎视眈眈，苏清逸就歪头躲开了。
他直接道：“要怎么过，不能被动，被动没底气，不能把一切放在作者的良心上，我们也要有反过来改变作者的能力，否则要是哪个作者来亲戚了，心情不好突然想来个失忆车祸什么的，那真是冤枉死了。”
苏元福被这两人一打岔，早就没了消愁的心情，此时听到这句，还有些想笑。
荼蘼道：“现在市场不流行这种了。”
苏清逸松了一口气：“对，现在爽文当道。”
苏元福看看他们两个，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抽出时间来看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