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已经快要忘记那个魔头的样貌,十年前他一身白衣闯进他家门,出来时鲜红一片,彼时不过八岁的他被衷心的仆人塞在密室里,通过管道看到那人的面孔。
当时他以为这人没有发现,现在已经拥有天人修为的他知道那薄薄的一层墙瞒不住天人的气灵感知,所以当时那个魔头站在他对面说得那句话确实是对他所说。
说来奇怪那人的相貌已经不太清晰,但是那句话却记得格外清楚,包括那人语气的抑扬顿挫和微微有些浅淡的呼吸。
他说:“我好看吗?”
——
行至山下,荼蘼歇息在客栈内,端起桌前的茶手指突然有些微颤,他想两万剑还是不够,打算睡觉前再练一万剑。
至于再练一万剑是否就够了,他却没有想过,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不能让他动一丝念头。
桌旁的另一桌是刚刚到此的江湖汉,带来了远方的谣言,四周不曾出门的人,都较为好奇,耐下心来细听,连小二都放低了声音,只因为那江湖汉所说的是那搅得江湖血雨腥风的魔头——苏清逸。
“那魔头真要去小石镇?”
“这不应该啊,不过是个普通的镇子……”
“不能这样说,当初——不是有个名镇江湖的剑意盟……”
“但那不是已经被魔头屠了吗?还用的是这世上只能我使剑的借口。”
“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无一人执剑。”这话一出,四周感叹连连,“魔头实在是猖狂。”
“要是有哪位英雄……”刚刚起头,旁人无不摆手摇头:“莫说莫说,祸从口出。”
魔头威风实在可怖,就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暗道里江湖上分正邪两派,但这魔头却不属于正也不属于邪,他一个人独占了一派,强大到让人绝望,一手霜花剑使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行事更是随心所欲——他既不想一统江湖也不想拉帮结派,shā • rén不过是乐趣,最喜欢的却是玩弄他人,有人曾被他剥夺一切,却能留下一条性命,有人从未招惹过,却被屠了满门,更别提那些试图作死的人,连在江湖当中都未留下只言片语,消失得没有痕迹。
这人实在可怕,不是没有人有投奔的念头,但就连这些人也被杀了,就再也没人敢靠近这魔头。
大家时刻关注魔头的踪迹,只为能够避得远一点。
“这里离小石镇够远了吧?”有人胆战心惊的问出口,一堆人心有戚戚的应和:“应该够了……”
“一个在最北边,一个在最东边……”
“还是不够,最好去最南边。”
小石镇在最北的地方,此时那里一圈地方的人都疯了似的往外窜,这江湖汉应该也是逃出来的。
有人问那江湖汉是哪里的,江湖汉心有戚戚:“洒家正是小石镇的人。”
举座皆惊,有人惊讶的脱口而出:“难不成见到了那魔头。”
江湖汉难掩惊惧,却也得意:“远远见了一面……”
“竟然还能留下性命……”旁人有些诧异。
“……差点儿。”江湖汉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等到夜晚,江湖汉回到自己的屋内,就看到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坐在窗前,曲着一只手看着窗外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