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不在他身边,至少味道要在。
……
这一头,昇阳很快带着淳于太后在归元寺中安定下来。淳于太后颠簸一整日,很快又睡过去了。
昇阳与长公主在后院小坐,说着闲话。
“今日的事情真是吓坏我了,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为何不与我先说一声?若是我乱了阵脚坏了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
昇阳抱着手炉调侃她:“是婚后日子过得不痛快了,还是家里的小祖宗不够烦人了,还有上赶给自己找事情做的?”
周玉音好气又好笑:“我是怕坏了事情。”
昇阳低眉浅笑:“能坏什么事情。”
周玉音心中一动,悄悄打量着昇阳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开玩笑:“看来我成婚后的日子你瞧不上,那不如你说说,你成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千万别怕我听了嫉妒,尽管说说。”
昇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看的周玉音不自在:“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昇阳摇头,舒了一口气:“没什么。公主既然对我和亲后的日子这么感兴趣,我自然乐意说一说,这个和亲呢……其实也挺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会管你,自在又轻松。”
这话明明说的轻快,可是周玉音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的消失了。
她低下头飞快道:“我看你也不想跟我好好说道,算了,今日颠簸许久,我也累了,你先回去歇一歇,晚一点叫饭时我来找你。”
看着周玉音匆忙离开的身影,昇阳无声的笑了一下。
身后的蓝秧按下心中的酸涩,低声道:“郡主,您也去歇着吧。”
昇阳没有搭理,而是仰起头看着这一方天地:“蓝秧,我们已经用了多少时间了?”
蓝秧没回答。
昇阳也不追问,兀自道:“从小到大,我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计划,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你说……我是不是回来错了?”
蓝秧将羌国王宫中那些灰暗无光的日子强行挥离脑海,凑到昇阳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奴婢只知道,郡主的决定都是对的,郡主的话都是道理!郡主是奴婢见过厉害的姑娘,郡主不是说,自己曾经教唆昭王妃远走他乡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也离开这里就是了!”
昇阳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与她相视一笑。
拐角处,傅修宁端着一份刚刚从笼屉里拿出来的糕点,转到墙角的另一边,靠着墙沉默。
周玉音回房之后,并未如她所说安心睡下,她坐在床前,眼泪止不住的流。
自从有孕之后,她的情绪总是变得敏感,裴原说生产之后就会好,可是现在她的儿子都已经三岁,她的心性一点没变。
婢子慌神劝慰,根本不懂公主好好地为什么会这样,几番询问之下,周玉音终于缓和一些。
“你可知道,方才昇阳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婢子茫然摇头。
周玉音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当年,自从她有可能被选为和亲公主的消息一经泄露,淳于皇后总会黯然落泪,想方设法的为她摆脱这个宿命。
和亲的公主所受的约束,比生于王宫的公主要更多。言行举止,起居饮食都不得有失,昇阳说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在正经的和亲公主身上并不能实现。她说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人管她,而不是“不敢管她”,若她前面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的确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这样的。
冷宫。
她自嫁过去,就入了冷宫。
……
这一次礼佛,翟泽再一次因为课业所累无法随行。
天色渐晚,几个小家伙吃小食已经吃饱,并不稀罕寺庙的斋饭,趁着昇阳用饭的功夫,蓝秧和裴嬷嬷给他们分别沐浴更衣,然后开始铺床。
翟枫吭哧吭哧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昇阳的身边,然后犹豫的看了一下锦葵和芙蕖,因为上一次的欺负之仇还在,他毅然决然的把昇阳另一边的位置让给周湛。
他啪啪拍着另一个枕头:“你睡这个!”
周湛从翟枫开始铺床时便已经拧起了眉头。锦葵和芙蕖已经十岁了,翟枫更是与他年纪相仿,在大禹都已经是大孩子,怎能同塌而眠?翟枫一句话确定了他的猜想,他立刻炸开:“胡闹!你们都应当回自己的厢房就寝,归元寺这么大,难道还没有你们容身之所吗!简直是不像话!”
锦葵和芙蕖肩并肩坐在供奉佛像的台子上,整齐划一的嗑着瓜子晃着小腿儿,盯着这个跟翟枫年纪相仿的弟弟,非但没有被震慑,还带了几分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