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宁微微一笑:“既然郡主无恙,下关就先行告退,郡主保重。”
昇阳微微点头,声音很低:“多谢。”
一场酗酒,一场虚惊。蓝秧将这次的事情全都归结到尉迟恕身上,将他带到角落一同训斥。
“你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做起事情来还真是教人拍手叫绝!尉迟恕,你只是羌王派来保护郡主安慰的侍卫,还请你注意些分寸!郡主起居饮食,只能经我与嬷嬷之手,若是下次你还这样助纣为虐,害郡主出事,我可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你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尉迟恕老老实实的收下这通训斥,在蓝秧转身离开时忽然说道:“蓝秧姑娘……郡主,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回到大禹?”
蓝秧眉头一挑,转过身盯着尉迟恕:“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尉迟恕眼神一黯,放低了声音:“在下自是知道酗酒伤身,只是方才……郡主看起来很不好。”
蓝秧被他说的一愣,好半天才回道:“什、什么叫很不好?”然又一个激灵,警惕的盯着他:“不对啊,尉迟恕,你在外面守得好好的,怎么会被郡主叫去拿酒的?哦——我知道了,你偷看郡主!你好大的胆子!”
尉迟恕竟有些紧张:“我、我没有!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个护卫,竟然趁我和裴嬷嬷不在时偷窥郡主,你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尉迟恕听到这词,一改刚才的紧张局促,不怒反笑:“蓝秧姑娘,说到居心,恐怕怎么都轮不上在下吧?”
蓝秧拧眉:“你什么意思?”
尉迟恕眼神中带着轻蔑:“真正整日缠着郡主,不懂分寸与礼数,更毫无男女大防的那个人,才是别有居心。蓝秧姑娘既然也知道在下是皇上派来保护郡主的,那就该明白,将围绕在郡主身边用心不纯者驱逐铲除,是在下的本职所在。也请蓝秧姑娘和裴嬷嬷时刻清楚郡主真正的身份,不要让郡主成为一个笑话,更不要让大禹在羌国面前成为笑话。”
蓝秧气笑了:“郡主根本早就……”猛然想起裴嬷嬷的嘱咐,蓝秧险险刹住,对尉迟恕又恨又厌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我与你说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谨记——郡主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即便她真的与什么人走的近,也绝非你们想的那种龌龊原因,你若真的不想让郡主背负污名,唯一要做的就是闭上你这张嘴,管好这双眼睛,别胡乱生什么猜疑,反倒叫不明真相的旁人捕风捉影。”
这一通教训下来,尉迟恕终于再不说半个字。有时候,跟女人不能多说,一多说绝对错,错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他一副安静受教的样子,蓝秧很快就放过了他。
等到蓝秧离开,裴嬷嬷又跟着找了过来。
“尉迟大人,郡主请你过去一趟。”
尉迟恕听到郡主的名字,顿时神情一肃不敢耽误,大步赶了过去。
昇阳已经完全缓过来,尉迟恕来时,她还窝在榻上养神,尉迟恕在屏风之外站定,看着屏风后模糊的人影,低声道:“郡主好些了吗?”
昇阳睁开眼,似是在笑:“被骂了吧。”
尉迟恕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被蓝秧教训的事情。
“郡主言重了。”顿了顿,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来:“是属下欠缺考虑,若是想到郡主身上有伤口未愈,又在不久之前中过毒,属下绝不会给郡主送酒,也请郡主以后能多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其实得知昇阳酗酒差点出事之后,尉迟恕自己也很恼怒,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就给送了?
昇阳笑笑,直接转了话题:“我记得最初听到尉迟家的名字时,是你叔叔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受到封赏之时。你们尉迟一门是武将出身,骁勇善战,皇都少女议起你时,都说你将会是尉迟氏这一代最厉害的猛将。这一路上你处处留心,处处谨慎,我都看在眼里,也打从心底里感激你。”
尉迟恕心头一颤,有些紧张:“王后娘娘过誉了,属下皇命在身,所做的一切都是分内之事。”
昇阳默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没有想到邬哲会派你来跟着我一同回大禹。”
尉迟恕眼神一沉,不解的看着屏风上的影子。
她的声音柔缓动听:“这一路风尘仆仆,你心中的憋屈我都能理解,现在还因为给我送了酒,被蓝秧那小丫头指着鼻子骂,是你受委屈了。”
她换了一个坐姿,发出衣料窸窣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温柔之感。
“若是你没有随我们回来,在羌国定然过得风生水起,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回到羌国一展抱负,而不是随着几个女人窝在此处做一个委屈的小护卫。”
尉迟恕立即道:“娘娘是何处听到这样的流言?属下既然奉命保护娘娘周全,这就是属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娘娘方才说的那些全然不实,属下更无委屈怨怼之情,请娘娘明察。”
“你左一句往后,又一句娘娘,若你护着的人,早就不是羌国的王后了,那又该如何呢?”
尉迟恕仿佛被人点了穴似的定在原地,“这、这不可能……”
昇阳显得很平静:“我自离开羌国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再回去。难道邬哲没有告诉你,你这一路除了要护着我,还有我手中那份废后的圣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