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雁终于露出一抹淡笑：“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邬哲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这样狼狈过，见她完全没有愧疚之色，他认命的舒了一口气：“扶我起来！”
周玉雁默了一瞬，转身去找了一个空闲的烛台，去了烛台上的拉住，握住一端，把带针尖儿的那一端递给他：“呐。”
邬哲的表情仿佛见了鬼。
他越过直直对着自己的针尖儿，握住烛台的另一端，借力艰难的站起来。
“你究竟是有多恨我？”他苦笑了一下，无奈的看着她。
周玉雁也耐着性子再跟他解释了一遍：“邬哲，当日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全都帮你做到了，如果说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是你对我的承诺的履行关系。虽然你喜好女色，但也不是哪个女人望你怀里扑你都来者不拒，换个角度想，你凭什么觉得我要接纳你？”
“你是大禹皇帝亲自下旨指婚给我的妻子！”
“我也是羌王陛下您亲自下旨废弃的下堂妻。”
“你……”邬哲被她气得够呛，原本还想反驳什么，却硬生生的忍下来。
“罢了，本王不与你争辩。”邬哲等着身上的疼痛劲儿缓过去，看了一眼她的闺房：“本王累了，歇下了。”说着，直接走到床铺边躺了下去。
周玉雁并无气恼之色，她招来蓝秧：“客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邬哲瞥了她一眼，大有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意思。
不想周玉雁转身就走：“好，走吧。”
直到人都走了，邬哲才反应过来，客房不是给他收拾的，而是给她收拾的。
现在的她，就连跟他同居一室都觉得难受吗？
邬哲拧着眉头，躺在床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
这房间里面全是她的味道，邬哲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过去。
……
之前淳于太后就说过，要在元宵宫宴之后让周湛进宫居住。而这段时间之内，淳于氏之中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元宵宫宴上淳于太后精神焕发的出现，让人觉得淳于氏可能有了振奋之势头。年节之后，官员各自上岗，淳于单之后，又有了好几个淳于氏的调换了职位，渐渐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周湛并不知道府里有来客，他起来时，周玉雁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既然进宫一事她现在根本阻止不了，也不能让他在宫里受委屈。
周湛扫了一眼姨母的齐全准备，有些无奈：“宫中什么都不缺，姨母不用这么费心。”
周玉雁摇摇头，不以为意：“你这性子，有亦可，无亦无不可。看着是随性洒脱，指不定就是懒得说。所以我准备好，一准没错。”
周湛抬眼望向她，眸子里有亮闪闪的光。
虽然收拾的很积极，可是周玉雁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逡巡。
周湛察觉，放下手中的事情郑重道：“姨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周玉雁拉着他一起坐下：“你真的想要进宫？”
周湛：“嗯。”
“虽说我与你母亲……还有你舅舅也是自小就入宫，可那时候我们有先帝和淳于皇后护着，依旧每一步都走的很辛苦，如今能护着你的只有淳于太后，你可知道这样很危险。”
周湛摇头：“姨母，我不会有事的。”
周玉雁更想告诉他的是，他如今走进的并不只是一道宫门的门槛，更是一个权利纷争的旋涡，就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如今淳于氏有崛起之相，不说是势如破竹，但势头足够让他们燃起希望。在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或许还会低调掩藏，这段期间，如果能顺利将周湛接回来，解除淳于氏对他的利用，或许能有惊无险。
周玉雁也不知道这是计划，还是安慰自己的一个说法。
但无论如何，周湛不能有事。
她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然这样，你先进宫住一段时间，一旦不想住下去，又或者有什么别的难处，一定一定要告诉姨母，到时候姨母会去接你，若是你自作主张的胡来，最后让自己受到伤害，姨母定不会轻饶！”
周湛亮亮的眼神，又变得暖暖的。
“姨母放心，湛儿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
进宫的时辰快到了，周湛与她行了一个礼，准备启程。离开之前，他发现漏掉了点东西，转身往回跑，不多时捧着一手的小点心，边走边吃。见周玉雁神色讶然，他的脸微微一红，小声解释：“这是锦葵和芙蕖姐姐送给我的，我得吃完。”
周玉雁看出这是锦葵和芙蕖之前在布料店里兜回来的小点心。
一般店铺里的那种点心，都是选取的量大又便宜，存放时间长的品种，绝不是周湛会吃的那种。
周玉雁有些心疼，声音都放的温柔了：“她们送你是好意，你手下这份好意就够了，若是不喜欢吃，大可不必勉强吃下去。”
周湛没评价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只是扭头看着她：“若是姨母呢？”
周玉雁想了一下，诚实道：“她们瞧见时，吃一些，瞧不见时，悄悄的丢掉。”
周湛笑了起来，继续低头一点点捻着点心吃：“我不想丢掉，这个味道很特别。”
周玉雁觉得一颗心都被这个小家伙捧得热乎乎的，“好，你喜欢就好。”
上马车时，周玉雁才发现他竟然把两样东西带在身上。
一样是她当日送来的先帝手抄经文，另一样，是他生母喜欢的七彩琉璃灯。
周湛没有遮遮掩掩，见周玉雁瞧见了，便坦白道：“姨母之前吩咐过，我每日都要擦拭这盏灯。等湛儿进宫之后，依旧会为母亲日日点灯，且将这盏灯打理的干干净净。姨母送来的东西，湛儿也会好好地保存。”
周湛由始至终一直致力于表现出成熟稳重的样子，仅仅是不希望她为他此行担心，周玉雁终于露出轻松的样子，笑着将他送走。一回头，门边即刻脑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周玉雁好气又好笑，走到门口时并不急着进去：“既然要送就出来大大方方的送，躲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