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雁迟迟没有说话。
无论是崇宣帝还是永庆帝,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周琏作处置,因为周琏是罪王之子,当年是因为崇宣帝心软,不愿扈王断子绝孙,所以以过继为由,将周琏送到淳王府还他一个安逸。昇平将周琏驱逐,周琏就不再是淳王府世子,更没道理承袭父亲的罪王身份。
可现在,永庆帝将爵位还给他,还是扈王的爵位,怎么想都古怪又不合理。
蓝秧见她愁眉不展,宽慰道:“即便得了爵位又如何?只要小世子平安回府,淳王府永远压他们一头的!”
周玉雁摇头:“赐婚,封爵,你可知道这两件事情,不同的顺序,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尉迟恕刚巧护送下课的翟泽回来。翟泽如今礼数周全,只要回来,是一定要拜见母亲的,没想一进来就见到母亲神色凝重,敏感如他,细细观察起母亲来:“母亲在发愁什么吗?”
尉迟恕的目光投了过来。
周玉雁笑笑:“无事。可带了功课回来?”
翟泽点头:“先生这几日带我去了许多名师府上拜见,孩儿受益良多,先生让孩儿做文章。”
他不仅性子沉稳了,举止用语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周玉雁颇为欣慰:“这样的机会不多,定要好好珍惜。”
翟泽乖乖的:“孩儿明白。”
翟泽去做功课,尉迟恕却没着急离开:“长公主可是在烦忧扈王一事?”
周玉雁看向他:“你也知道此事?”
尉迟恕直言道:“今日那位庞先生也与小殿下提了提此事,似乎在大禹之中流传甚广。”
周玉雁垂眸不语。
蓝秧以为是周玉雁不想看到尉迟恕继续留在这里,正欲出言请他离开,不料周玉雁忽然道:“羌国如今近况如何?”
尉迟恕察觉是在和他说话,赶紧到她跟前说话:“长公主问哪方面。”
周玉雁:“之前你说,邬哲一旦处理好了国内事务,会再次来大禹。”
“不错。”
周玉雁:“时间大概多久?”
尉迟恕:“一个月之内。”
见她不再言语,尉迟恕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今日这扈王之事传的太热闹,他方才知道扈王和淳王府已经是死对头。小淳王被送进了宫中,淳王府风雨飘摇,周琏从前低调行事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攀上了仪国公府,先是联姻,再是重获王爵,恐怕扈王府接下来会渐渐开始风光,难保周琏风光之后,不会第一个拿淳王府开刀。
她会有此担忧,尉迟恕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好好的,为什么会问起邬哲的行程?
尉迟恕心中一沉,难道她到底还是邬哲当做了自己的丈夫,遇到了难题,心中难免希望丈夫能为她出头?
这也不是不可能,她如今还是羌国王后,有这个身份在,多少能护着淳王府。
尉迟恕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情绪。
她并非那个傅修宁不可!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去找那个傅修宁来帮她。
可邬哲未必是良选。
尉迟恕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若是他能助她应对眼下的难题,会不会多一些机会?
周玉雁思忖片刻,让尉迟恕留心羌国那边的消息,若是能将邬哲的行程摸清楚便最好不过。
尉迟恕心想即便没有邬哲,他也会护着她,已然还是应下帮她留意。
……
周琏重新得到了爵位,又与白卉有了婚约,自是风光无比,扈王府甚至置办了宴席,帖子很快就送到了淳王府。
蓝秧和裴嬷嬷如临大敌,认为周玉雁不该赴宴。
“长公主,虽说当年是昇平县主做主将周琏逐出了王府,可是他未必不知道真正提出要求的是您,如今他终于翻身,又和东宫站在了一处,这个节骨眼向淳王府下帖子,分明是不安好心,不妨随便寻个由头,拒了?”
周玉雁摇摇头。
“不可。”
蓝秧急了:“为何?如今淳王府人丁凋零,连小王爷都困在宫中出不来,周琏若要向淳王府发难,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发难?”周玉雁忽然笑了,眼中尽是嘲讽:“昇平虽然强势,却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周琏当年是行事不当,被昇平名正言顺的请出府的。他既理亏在先,如今哪里来的底气跟淳王府发难?若不去,才是给了他机会发难编排,好似淳王府是心虚了不敢面对他如今的风光。”
这宴席,她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