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雁摸摸他的头，三根手指按着他的脑袋将脸转到一边，也将他打量的眼神移走。
“阿泽，自来到大禹之后，你可曾学到什么？”
翟泽沉思片刻，给了一个十分诚恳的回答。
庞老的教导，母亲的影响，还有傅修宁的管教。
周玉雁挑眉：“连他也有份？看来你当真学了许多。其实母亲也觉得，你变了很多。从前你的性子分冲动暴躁，好似说不到几句话便如同发狂的小兽。许是年岁大了，许是真的学了东西，沉淀了心性，也有了去做一国之君的资格。”
翟泽眼神一凝，没说话了。
周玉雁继续道：“你勤奋刻苦，一点点的改变着身上的不足，去学更多值得你学的东西，可是若有朝一日，你回到羌国，你父亲最中意的储君之选并不是你，你会如何？”
翟泽依旧看着她，不回答。
那双稚气未脱的眸子里透出的神色，带着疑惑和不悦。
周玉雁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罢了，当做我没问。你们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待我，未免太看不起母亲的本事了。二皇子在府上，你们好好招待便是，如今宫中的几位皇子……恐怕都不好过，我们能多照顾一个是一个。”
翟泽不知道在想什么，收回目光耷拉着脑袋。
就在周玉雁准备催他回去歇息的时候，翟泽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清明的看着她：“母亲。阿泽从前有许多的不足，所以总是让母亲操心。”
“跟着母亲来到大禹，我们都学到很多很多，更得到许多从前在羌国王宫中不曾得到的珍贵。若孩儿努力争取一样东西，最终被忽视疏离，无法达成所愿，孩儿定会失望不甘心，或许还会发怒冲动。”
他忽然对着她弯唇一笑。
这是周玉雁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
纯净又平和。
“孩儿克制不住自己会怎么想，会生出什么情绪。但孩儿知道母亲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希望孩儿做什么。所以即便孩儿对这样的境况束手无策，但只要想到母亲，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决定，有什么样的心情。这些都是母亲教会我们的呀。”
翟泽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撞击在周玉雁的心头。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对“母亲”二字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轻轻抚在翟泽脸上的手绕到他的背后，周玉雁将他轻轻揽到怀中抱住。
母亲怀中有翟泽喜欢的香味，他笑着回抱住母亲。
无声之中，又有一双手臂将他们两人一并抱住，男人低沉的声音里载着笑意：“怎么躲在这儿？”
紧接着，是三只小家伙不满意的哼哼。
“母亲躲起来抱翟泽，不公平！”
“我也要！”翟枫先按捺不住冲过来，张着手臂，似乎想将三个人都抱住。锦葵和芙蕖如何能干看着，两人跟着凑过来，几个人就这样抱做一堆。
周玉雁终于求饶，几番挣扎，最后变成她一人被一个男人和四个孩子合力抱着挤在最中央，这笑闹声让沉寂多时的淳王府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就连已经就寝的二皇子都摸着声儿寻了过来，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这一片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