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买吧。”嬴黎没意见:“另外你安排些人,等雨势小些的时候,把那些花花草草拔了,把土翻翻种点地瓜玉米什么的,实用,我瞧着外面都淹了,家里反倒没什么事,种地挺合适的,不能浪费了。”
赵氏为难了:“这好歹也是个侯府,不妥吧。”
“填饱肚子为先。”嬴黎不在乎这些:“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种上花花草草就行了。”
她都这样说了,赵氏也只好应声。
临近端午,大雨才停,城外一片狼藉,嬴黎跟着出城去看,处处泥泞无法下脚,所有田地都被泡的一滩稀烂,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坍塌的房前哭泣哀嚎,有些抓着被脏水泡的稀烂的口粮满脸绝望沉默无言,地上有不少腐烂的家禽死鱼,臭味呛人,衙役见了便立刻掩埋起来。
“活着,真是太难了。”随行的官员都快哭了。
嬴黎心里也难受,可她也只能装着镇定说:“反正也不敢去死,那就努力活着,如今苦些,我们咬咬牙熬过去了,后辈的日子便能好过些。”
“这样的日子还有头吗?”稍稍年长的官员都落泪了:“二十多年了,天灾不断,老天爷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身边好些人都哭了,面对天灾,他们无能为力。
嬴黎没吭声,她在城外绕了一大圈,弄得浑身是泥,夜里来不及回去,就在城外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赶着回城。
回府沐浴更衣,收拾利索嬴黎就赶紧进宫了。
早朝之上,燕王都被这一场雨折磨的消瘦不少,他可不是担忧百姓,是害怕有人伺机造反威胁他的皇位。
“春耕被毁,如今弥补也还来得及?”燕王蔫蔫的靠在椅子上。
嬴穹说道:“回皇上,臣等去城外看过,也收到了各地的折子,遭遇大雨的地方除也城外,另有三郡五县,如今大雨都已停了,但田地泥泞,需暴晒两日才可补种。”
“能补种就好,多少也能弥补些损失。“燕王很愁:”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又拿不出粮食,众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大家都不说话,燕王看了夏隶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开口:“朝廷有钱,可如今到处缺粮,唯一的法子,便是从大户人家里凑些粮食出来。”
“可这也是杯水车薪呐。”燕王更失望了。
杨破虏突然问嬴黎:“侯爷随手就能让出田地拿出供养大军的口粮,不知此次灾情,侯爷打算如何救济百姓?”
“我救济百姓?”嬴黎笑了:“前几日,我才命人去买了些粮食回家,你觉得我还拿得出粮食吗?”
杨破虏一副酸唧唧的小人模样:“嬴氏虽然人多,天地也不少,总要留下足够的口粮吧,如今皇上都在喝粥吃咸菜,嬴氏若是也如此,必定能省出不少呢。”
“怎么着,我嬴氏给田给粮还不行,要把家底都捐出去才行?”嬴黎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占便宜也得适可而止吧,逮着一头羊薅毛,多少过分了些。”
姜鹤忙打圆场:“侯爷别误会,杨大人也是忧心灾情。”
“哦,是吗?”嬴黎轻咳了两声,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杨破虏,你这么担忧灾情,可出城去瞧过了?且不说城外,就说城内粮价高涨的事,你怎么不与皇上说说?”
杨破虏厚脸皮的梗着脖子:“难不成侯爷就去过了?”
“不才,我昨天出去看了,晚上都没及时赶回来,今天早上才赶回来的。”
杨破虏继续梗着脖子,却不吭声了。
“皇上,您咸菜就粥也吃了许久了,剩下多少粮食了?”嬴黎调转话头直怼燕王:“臣觉得杨破虏说的对,皇上历来以身作则,总不能次次都让臣抢了风头在,这筹粮的事还得皇上出面才是。”
燕王狠狠瞪了杨破虏一眼才道:“这能节俭除多少?”
杨破虏这才怯怯的把高抬的下巴缩回去。
“皇上。”嬴黎不和他们耍贫嘴了:“臣到城外绕了一圈,发现田地被淹的根本原因是水利不善,河沟太少,排水不畅,故此,臣以为,需赶在雨季之前,尽快修缮水利。”
燕王也正色起来:“嗯,的确该如此,工部尽快拿个章程出来,要快,必须赶在雨季之前完成,若是雨季的时候还出现这么大的灾情,朕拿你们是问。”
“是。”工部的人都慌了。
下朝后,嬴黎又咳了几声,可她浑不在意的与嬴穹等人说着话走远。
夏隶站在大殿门前看着他,姜鹤来到他身边,狐疑的看了看:“丞相看什么呢?”
“她又受凉了,何必呢,老老实实待在城里不好嘛。”夏隶隐隐心疼:“明明怕水,却还要出去。”
姜鹤恍然大悟,笑了:“修建水利一事虽然由工部负责,但时间紧,必定是要向军中调借人手的,届时大可让嬴黎监工督造。”
“不行。”夏隶立刻拒绝:“如何算计她都可以,唯独不许以此事害她。”
姜鹤一愣,冷笑不语。
“姜大人。”夏隶的眼神猝然一冷,声音低沉:“你可听清了?”
压迫感十足的语调让姜鹤的笑意维持不住了,他只能一脸僵硬的抿着嘴,十分不情愿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