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毫无征兆,商桉脚步顿在原地,表情复杂中掺着丝难以言喻,随后又往房间里侧看了眼。
这反应更加证实了商妈的猜测,“哪个男同学,我认识吗?”
“不是男同学,隔壁家的小孩儿,”商桉下了楼梯,无奈地笑了下,“妈你想到哪去了。”
商妈知道女儿性格,轻易不会说谎,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那是妈妈想多了。”
在一旁默默听母女两人聊天的商爸此刻终于插了句嘴,“隔壁家的小孩儿?”
“新来的,搬来有一两个月了吧。”商桉说。
父母两人了解完情况,拿着行李箱回卧室收拾东西,楼上楼下隔音效果挺好,商桉帮忙收拾着,也不担心小朋友被吵醒。
没多久,两位让商桉在一边呆着凉快去,商桉没挣,叮嘱他们早点睡觉后,端了杯水回到卧室。
她看了眼床上,小朋友睡得很熟,姿势都没变。
商桉抿了口水,继续写着练习题。
陶鹿因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在床上翻了个身,她眼睛只是微睁开一条缝隙,朦朦胧胧间,她看见了个人影。
人影背对着她,肩背微弯,是一道清瘦的弧度,瘦长指尖里捏着根笔,低头很认真的在写着什么。
陶鹿因声音很轻:“姐姐。”
下一秒,人影转过身,盯着陶鹿因看了很久,声音同样很轻,含着笑意,“说梦话呢。”
似乎真是睡梦中的呓语,陶鹿因重新闭上了眼,淹没在汹涌的困意中。她脑袋不自觉往被子里埋了埋,坠入梦境的前一秒,只觉得床无比舒适,被子里的味道清淡而好闻。
……
商桉写完题差不多十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回复几句手机消息,随后拿着睡衣想去浴室洗澡,觉着不能吵到小朋友,她去了楼下的浴室。
洗澡时间,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在沙发上睡。
但她没有睡沙发的习惯。
商桉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来卧室睡,经她一番观察,小朋友睡觉很安静,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睡觉习惯,比如搂着人睡什么的。
商桉不太习惯和别人共睡一张床,她从衣柜又拿了套薄被,和小朋友隔出一道很明显的距离,关灯睡觉。
床上多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商桉本以为自己不会太早睡过去,事实恰好相反。
早上六点钟,天色已经大亮,商桉睁开眼,手在大脑反应之前先关掉了抱枕,打算缓一会儿再起床。
她准备再睡五分钟,下一秒彻底清醒了。
她睡前明明是背对着陶鹿因的,此时侧着身子和她面对面,商桉看着小朋友近在咫尺的睫毛,呼吸一顿,而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下挪,定在自己腰上。
那里搭着一只手臂,很白,肉乎乎的。
“……”
商桉小心翼翼把陶鹿因的手抬起,慢慢放在床上,确保没有吵醒她后,迅速下了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又被陶鹿因抱着睡的,但幸好是小朋友,商桉心情崩溃了一瞬后又平静了。
爸妈也都还在睡觉,此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醒着,商桉解决完早餐后,按照往常应该去学校了,顾忌着小朋友没醒,她没立刻走。
商桉在手机上提前跟班主任请了假。
商妈出来上洗手间,见商桉还在沙发上坐着,看了眼时间,“不去上学吗?”
“小朋友还没醒。”商桉说。
“妈妈这不是在这呢,她醒了后妈妈会招待的,你专心去上学吧。”
商桉摇头,“她怕生。”
商妈:???
小女孩刚搬来一两个月,就能跟你在同一张床睡觉了,你跟我说她怕生?
商妈劝说无效,干脆放弃回屋继续睡觉了。
陶鹿因昨天睡的早,醒来时间也不算晚,商桉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就看见小朋友穿戴整齐下来了。
两人对上眼神,陶鹿因揉了揉耳朵,“姐姐,我在你家睡着了?”
商桉点头,笑着逗她,“没做恶梦吧。”
恶梦当然没做,相反还睡得特别香甜,陶鹿因有些不好意思,说:“那我先回去啦?”
“吃个早餐再走,”商桉说:“然后姐姐送你去上学。”
这听着很让人心动,陶鹿因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椅上乖乖捧着粥喝,似乎有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但因为和商桉说着话,她没太在意。
直到两位面容温和的中年人出现在她面前,商桉喊了声爸妈。
陶鹿因微愣。
“这就是昨晚睡你房间的小朋友,”商妈笑眯眯地摸摸她脑袋,“看着很乖啊。”
陶鹿因举勺的动作都僵住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的说:“阿、阿姨好,叔叔好。”
陶鹿因其实不怕生,只是不爱在陌生人面前说话,但如果是一些正式的场合,比如孟瑶之前带她去公司聚会,她能很自然的和陌生哥哥姐姐们打招呼聊天。
按照孟瑶同事的话来说,就是特别懂事,有很好的礼貌和教养,超出同龄人一大截。
但……这是商桉家。
陶鹿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局促起来。
从商桉家出来后、被她送到学校后,陶鹿因都处于很恍惚的状态,直到晚上放学后,庞西拉着她去见杨小梨。
篮球就是昨晚睡在商桉家的罪魁祸首,陶鹿因摇头,“我不去了。”
可是晚了,杨小梨已经见到了她们,同行的另外一个陶鹿因从未见过的女生。
女生也是星年小学,只不过和她们不同班,她皱着眉说:“杨小梨,你交新朋友了?”
“不算朋友,”杨小梨说:“只是教她们打球。”
“那么多会打球的,偏偏要你教?”
杨小梨说:“那我不教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两人来了个毫无诚意极度敷衍的道歉,陶鹿因本来不想来,被她这态度弄的也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