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笔尖未停,把刚写了一半的公式写完,边接了电话,“喂,林姐姐。”
林璃那边听着声音很激动,“阿因妹妹,商桉脱单了,就在刚才!有人跟她告白了!!”
陶鹿因手一抖,笔尖在卷子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我都看见她点头了,”林璃那边闹哄哄的,估计正是表白现场,“你等会儿啊,我给你发张照片过去。”
陶鹿因的大脑有些空白,像是根本没消化电话里的信息,她拿起笔,想把这道解了一半的题继续解完,却怎么也找不到思路了。
这个消息来的毫无征兆,好半天,她才敢点开林璃发的图片。
如她所料的那样,图片上是个大型隆重的表白现场,周围簇拥着很多人,人群中心是商桉和一个陌生男人。男人高大英俊,手里捧着一簇鲜艳的玫瑰。
商桉和他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唇角笑容淡淡。
那张图片就像是原相机随手一拍,却将所有朦胧的暧昧与美好都表达了出来,商桉和男人站在心形蜡烛圈里,踩着地上的玫瑰花瓣。
陶鹿因怔怔地看着那张图片。
啪嗒——
一滴眼泪掉在了卷子上。
陶鹿因抹了下眼睛。
这个陌生男人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商桉提起,可就在这一刻,男人有了她觊觎而不敢得到的身份——商桉的另一半。
陶鹿因不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发着酸,有酸酸涩涩的东西开始汹涌地往外冒,眼睛蒙上了一层潮。
她又抹了下眼睛,嗓子里很轻地冒出了声哽咽。
不是约定好的吗。
四十五岁才恋爱。
你都答应了的。
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还是已经忘了这个约定了?
可她都还记得呢。
你怎么能忘。
哪怕这个约定荒唐至极,可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有了光明正大哭出来的机会。
她嘴巴瘪着,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庞西正在做题呢,听到哭声直接愣住了,“怎么了,小鹿,怎么哭了?”
“有道题很难,”陶鹿因带着哭腔说:“我做不出来。”
庞西耐心道:“哪道题,我去问问老师。”
陶鹿因摇了摇头,哽咽道:“都做不出来。”
“……”
“没人能做出来。”
庞西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着急又手足无措,只能在一旁干巴巴地哄,陶鹿因像是伤心到了极致,眼泪一直没停过。
庞西是真不知道,哪道题能难到这种程度。
直到陶鹿因电话响起。
陶鹿因哭声滞住一瞬,擦擦眼睛看了眼屏幕,哭声彻底停了。
庞西说:“这不是商桉姐姐吗,快接呀。”
陶鹿因抿了抿唇,走到阳台接去了。
商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意外地没有逗她,“阿因,刚刚林璃是不是跟你说话了?她说的是错的,姐姐没有谈恋爱。”
陶鹿因没说话。
“姐姐就是澄清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万一后面出了什么误会就糟了,再说了,”她笑了一声,“姐姐不是答应过阿因,要四十五岁谈恋爱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商桉不知道小朋友对这件事在不在意,继续道:“而且谈了之前,也会让阿因帮忙掌掌眼的,姐姐都没忘呢。”
半晌,她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
陶鹿因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姐姐。”
商桉嗯了一声。
“你能不能等等我。”
我会长大的。
你走过的路,我都会原封不动地再走一遍,只因终点是你。
所有,你能不能等等我。
-
物理复赛十月份前结束,成绩没多久发送下来,陶鹿因获得了省级二等奖,庞西比她略逊一些,是三等奖。
物理一般在男生那里是强项,七班却破天荒的出现了两位女生学霸,所有人都感到很开心,校长也点名表扬了这些在竞赛中获奖的学生。
陶鹿因被这些掌声和欢呼环绕着,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为了准备竞赛,其他学科多多少少都落下了些进度,从竞赛考场回来后,她就在努力补这些进度中。
可能是竞赛后遗症,大脑长期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这天中午放学后没吃饭,直接倒头睡在课桌前。
睡前对庞西说:“上课了喊我一声。”
庞西点头,随后和严嘉一块去了食堂。
午饭时间,教室里陆陆续续走了大半,只剩下零散几个人。陶鹿因手臂趴在桌子上,脸朝向背窗的那一边,校服外套半遮住脸,闭上眼睛,呼吸轻浅。
她睡得不熟,能隐约听见同学陆续回教室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庞西的椅子轻轻拽动了下,旁边也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没睁眼,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就是庞西。
日头正烈,灼烫的阳光透过窗户毫无顾忌地洒进来,陶鹿因感觉自己后脑勺都像是被烘出一层火儿。她眼睫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咕咕哝哝地说:“庞西,你帮忙把窗帘拉一下,太阳太大了。”
下一秒,庞西椅子动了下。
直到那人气息靠的越来越近,陶鹿因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倏地睁开眼,眸光正对上女人瘦润的下巴,以及微扬起的脖颈。
商桉手臂越过小朋友把浅蓝色窗帘拉上,重新坐回去的时候,注意到小朋友正在愣愣地盯着她看。
商桉轻挑了下眉梢,唇角也随之弯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