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有恃无恐的目光看着钟弗初,仿佛坚信他不会承认讨厌自己,心却狠狠揪了起来,紧张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钟弗初闻言握紧门把手,用力到骨节发痛,喉咙一阵涩哑,像被粗粝的砂子堵住。
恨与爱,过去与现在,于重重时光中互相辨认,交织纠缠,分不清深浅,道不明轻重。
难言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像夏季漫天的雨水,沉闷潮湿的让人心慌。
周予安心里那股支撑着他的硬气渐渐消散,他眼睫颤动着垂下了目光,手心里都是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如果钟弗初真的说不喜欢他,讨厌他,那他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他刚要反悔的收回那句话,就听钟弗初用沉哑的声音说:
“我没有办法喜欢你。”
这是什么意思?周予安迷茫的抬眼看去,眼前的门却阖上了,隔断他的视线。
没有办法喜欢他,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他呆立在门前许久没有回过神。
周予安神思不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他发现自己和钟弗初之间突然横亘了一座高山,不声不响的壁立千仞,而钟弗初却不愿说出他的心结。
但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
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心上人,怎么能随便就放过呢?当然要牢牢抓在手里了!
他正思索着“追人计划”,突然响起门铃声,心头猛地一跳,冲了过去看猫眼,却发现是一脸怒色的明妍。
他叹了口气,心知如果不开门明妍肯定会在外面闹,没准会惊动钟弗初,最后还是开了门。
明妍踩着高跟鞋进来,鞋也没换的在房子里来回寻人,周予安知道她在找谁,坐在沙发上没理她。
明妍找了一圈回到客厅,盯着周予安单枪直入道:“我原以为你在文华市是为了和徐行创业,没想到竟是为了和个男人搞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爸要是知道了会怎样?!”
周予安神色麻木道:“知道就知道呗,我正常恋爱,哪里不对了?”他对明妍动不动抬出周盛南已经无感了。
明妍气的按住太阳穴,厉声道:“跟个男的搞一起,你还有理了,那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搞了半天连爹妈都没有,难怪没有一点廉耻。”
周予安腾地站起来,目中冒火:“谁让你去调查他的?”
明妍冷笑道:“哪儿需要我去查,吴家那小子可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野地里来的人,十二年前就哄的你喝了下药的酒,现在突然找上你,谁知道是不是别有居心?!”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周予安气笑了:“那是我自愿替他喝的,吴昊宇的话你也信!”
明妍眉头却蹙的更深,“自愿?你那时才几岁,就被骗成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他没有别的企图?”
周予安知道明妍的偏见毫无道理,他也懒得争辩,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用你操心。”
他成年后就鲜少违逆母亲,现在接连顶嘴已经彻底惹怒了明妍,她将手包扔在茶几上,疾言厉色道:“我不操心?你知不知道我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还不是为了你?”
说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泛红,“我又不像别家的太太,如今的地位都是拼了命才得到,给你提供最好的环境,从小没亏待过你半分,现在还要被你气死,你让我怎么想的通?!”
周予安沉默半晌,语气生硬道:“但我有自己的生活,你总不能一辈子管我。”
明妍深吸几口气,“你现在就给我回泽南市,去你爸的公司工作,休想再在这儿待下去!”
周予安捏紧拳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大声道:“凭什么啊?我都二十几岁了,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凭什么管我?”
他听话了这么多年,人生中的大多数决定都是父母决定,没有半分自己可以左右的空间,现在他长大了却还要被继续摆布,他不想再继续当母亲对别人炫耀的乖小孩了!
“就凭你的一切都是我和你爸给你的!你在这儿租房子养男人,花的不都是我们的钱?!”明妍尖声道。
周予安面色霎时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满面通红的母亲,冷声道:“那你就拿回去啊,我都不要了,我可以自己工作养活自己!”
他本来就对奢侈的生活没有半分贪恋,钱多钱少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些身外之物他完全可以抛弃。
明妍气的用手指着他,连道几声好,高跟鞋重重踩在地板上,拿起茶几上的手包匆匆走了出去。
周予安看着门被轰的一声关上,瘫在沙发上,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追着钟弗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