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夸奖,”沈峭寒礼貌地点了下头,“我会以更优秀的作品回报这份肯定。”
那富商笑呵呵地说:“现如今古典交响乐受众面窄,名气不太容易打出去,倒是影视音乐方面,逐渐开始受到重视。不知沈先生考不考虑为电影写配乐?”
沈峭寒其实并不太喜欢自身的创作受到题材束缚,但现在早已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即便是艺术家,也需要资本运作,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在日渐脱离大众的交响乐领域,更是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助推,才能切实地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向这位富商递了名片。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当然十分荣幸。”
酒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
由于这次有雷诺的司机开车,沈峭寒也稍喝了些香槟,这时与雷诺同乘一辆车返回。
车子驶离会所,融入夜色下依旧熙熙攘攘的车流,雷诺终于耐不住束缚,抬手把领带扯松,解开领口的纽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沈峭寒:“说起来,才一天没见,我竟然有点儿想念那个跳脱衣舞的小美人儿了……正好我明天要出来看房子,你觉得,我在使馆区附近租一套公寓,怎么样?那边的住宅都太陈旧了,买下来的话,似乎并不划算。”
沈峭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雷诺打了个响指:“那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陪我看看房子?”
沈峭寒沉默了两秒,说:“这种事,交给刘召,他会帮你安排周全的。我明天有约。”
周亚旻这周约了他好几次,他本想婉拒,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他儿时的玩伴,对燕市也更加熟悉,最后还是答应了周一下午在“淆”小聚。
……
第二天就是周一,下午三点出头,沈峭寒就抵达了使馆区商圈,将车停在商圈地下停车场,独自步行进入酒吧街。
白天的酒吧街并不热闹,大部分店面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店铺已经开张,但在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顾客前来。
“淆”墙外的卷帘门已经升上去,店门wài • guà着“正在营业”的牌子。
推开店门,舒缓深情的男声法语香颂扑面而来,正巧是沈峭寒曾经在陶筱的宿舍院子里远远听到的那曲。
酒吧里灯光并不昏暗,比起周末喧闹的yè • chǎng,现下更像是一家安静舒适的咖啡厅。
周亚旻早就等在场子里,见沈峭寒进门,立刻上前招呼:“哎呦,还挺准时的。来,这边坐!”
找了一处光线不错的卡座,两人相对而坐。这时调酒师刘宁还没上班,吧台后面是上白班的临时员工,只能调配软饮和最简单的几款鸡尾酒。
沈峭寒开了车,周亚旻也没劝他喝酒,两人一人一杯鲜榨果汁,从初中时候还记得住的几件事开了个话头,渐渐打破了尴尬的陌生感。
“说起来,自从你去了法兰西,咱也好几年没见了。”周亚旻笑着说,“按理说你是学古典西洋乐的,怎么不留在法兰西,还回燕市来呢?在这儿,交响乐可不怎么火,基本没什么人听啊。”
沈峭寒喝了一口果汁,语气淡然:“那边毕竟不是故土。”
他说得简单,但背后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即便在“发达”国家,对种族和肤色的歧视,事实上至今仍然没有完全消失。
不管是什么行业,越向高处走,这种歧视就愈发明显。就算沈峭寒有一半法兰西血统,有法兰西国籍,走到高处,依然能感觉到无形的壁垒。不管是乐团还是协会,都更信任本土音乐人,也更愿意把机会留给土生土长的法兰西人。
而且,沈峭寒毕竟在华夏长大,很多时候,思维方式更偏向华夏文化。与其留在无法融入的地方无力挣扎,不如回来寻觅机会。
周亚旻恍然点了点头,又笑着说:“你这么优秀,又长得帅,还有钱,有女朋友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峭寒眉头微皱:现在华夏老朋友见面,都会这么直接地问及个人隐私的问题了吗?
略一思索,他无奈地发现,虽然他的很多思维方式偏向华夏文化,却还是被法兰西影响了不少,对这里的很多行为习惯,竟然也有点无法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