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峭寒这句话一出口,竟把陶筱逗乐了。
“你这说得齁可怜的,”他抬手调整了一下眼罩,靠在汽车椅背上笑,“也不知道咱俩谁更悲剧。”
说着,他又突然想到别处,问:“按说你们搞音乐创作的,不是应该感情细腻,对爱情更加向往吗?你怎么会这么,呃,这么冷淡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刚才的彷徨,似乎已经飞快地调整好了心情。
沈峭寒认真想了想,回答:“世界上有很多美好,不一定是爱情。”
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或许也是我陷入瓶颈的原因之一。”
“哎?瓶颈?”陶筱转了转头,朝向沈峭寒,“你写不出歌,呃,写不出音乐了吗?”
沈峭寒摇头:“创作,除了灵感,还有技巧。如果硬要写,写出水准线上的作品还是可以做到的。但……那种创作,太公式化,太机械,总觉得缺点东西,嗯,缺少能够引起听众灵魂共鸣的东西。”
一说到音乐,他的话突然就多了起来,不再短小简洁。
陶筱点点头,很有同感:“其实我跳舞也一样的,我编舞的时候要是不在状态,编出来的舞就总是不对劲儿。不过,嘿嘿,我的舞不像你写音乐,有谱子记录着,我的舞后面随时想改动作都能改,观众也不会纠结我是不是跳‘错’了。”
话题就这样被转开,陶筱再没提起周亚旻。周亚旻从昨晚那场酒醉表白之后,也没发来任何消息,似乎是想留给陶筱充分的考虑时间。
陶筱就这样和沈峭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音乐和舞蹈的事,一路顺畅,抵达了火车站。
……
中午时分,火车抵达齐省嘉博市,要去陶筱老家所在的青县,还要转一趟长途车。为免麻烦,沈峭寒约了专车直接送他们去青县小东山,拜访那里的娘娘庙。
陶筱目前处在与沈峭寒互换的状态,也没想回家见老妈卖破绽,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
下午三点过,沈峭寒与陶筱终于到达小东山脚下,与司机约好来接人的时间,背着各自行囊向山上走去。
“小东山”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风景区,只是青县居民们经常前来游玩的一座小山丘,海拔不算高,也就两百来米的样子,风景基本保持了原生态,只因山顶有一座庙宇,才修建了一条极具山野情趣的青石板路,方便游人香客们攀登。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却又并非与世隔绝,山脚集市和山巅庙宇都带着一股人间烟火气,乡土却不市侩,透着欣欣向荣的生命力。
正值盛夏,又是气温颇高的午后,来这里上香的游客并不多,青石板路前后都不见游人,只有葱郁的树木,在炽烈的阳光下簇拥在道路两旁,为行人撑起断断续续的荫凉。
呼吸着难得的清新空气,沈峭寒一步一步沿着青石板路向上攀登,在抵达半山腰的一处平台时,突然停了下来。
平台是以木板搭建在一块巨石上的,周围立了同样木质的围栏,平台两边分别放着巨大圆木劈开形成的半圆柱体“长凳”,供游人休息。
从平台向外看,视野极好。
向右,可以看到山下不远处渐渐聚集起来的村落,和稍远些、密布着五六层建筑的小镇;向左,是绵延起伏、绿得郁郁葱葱的丘陵。
沈峭寒在平台前站了一阵,忽然提步上前,走到平台边缘,扶着栏杆,看向远处山丘。
停顿片刻,他微微侧头,垂下眼睫,似乎在倾听什么……
陶筱追上去两步,笑问:“怎么突然有心情看风景了?”
沈峭寒正在酝酿的灵感被这句问话瞬间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