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他做过的一些事。
偷别人的鸡，宰别人的牛，别人找上门来，他反倒给别人打伤了，之前又害了梁家的女儿，又把人家哥哥打伤，杜明绣说过自己的梦，在她的梦中，梁志分的父亲病死了，妹妹没多久也郁郁而死，母亲为此哭瞎了眼，而他自己更是没了妻儿。
如果事情真的会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他所做的一切真是害人不浅啊，就算是九道天雷劈死他都不足以赔罪。
他偷了别人家的鸡后，宰了别人家的牛后，打伤别人家里的人后又干了些什么呢？
他抢过银子，后面别人找上来，他又干了什么？
为什么别人后来不再找他了？是因为怕他吗？
不是，他只有一个人，就算是怕他，别人家里三四个人一起过来也可以。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后来都不找自己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那些时候的事情了。
“哎，别跟孩子计较了，来，这是一点银子，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我再想点办法，你就别生气了，孩子不懂事，我回头好好说说他。”
这是张春娟，站在他对面的就是另一家人，那人一副生气的样子，指着张春娟的鼻子说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的话，我一定会剥了那小子的皮的！”
“好好，我知道了，你就别生气了，这些银两你拿去吧。”
张春娟慌忙说道。
那人也不客气，手一伸，啪的一声，银子全落在他手中，他大声道：“这还用你说啊，不拿银子怎么办？难道这件事就算了？”
“是是，别生气了。”
张春娟低着头，和声和气地说道。
那人撇撇嘴，掂量了下手中的银子，最后不耐烦的离开，只留下四个字：“一家烂人。”
不止是这么一次了。
胡志脑海中浮现出数十张画面，画面上满都是张春娟和胡光瑞，两个人都是低头哈腰地给人赔罪，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别人不要追究自己的过错了。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犯的错，却需要二哥和娘来给自己擦屁股？
胡志痛苦地抱住头，他手臂遮住了眼睛，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敢哭出声，只是在那流泪，他响起以前很多事，自己犯过的错，娘和二哥给别人赔罪，银子丢了没关系，可他们二人连尊严都丢了！
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烂人！
胡志在心中痛骂自己，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要让娘和二哥失望，让娘流泪。
他觉得他不是一个孝顺的人，他是一个烂人，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烂的人吗？
他甚至想笑，他想要嘲笑自己，他之前一直觉得胡大山是个烂人，是全天下最烂的一个人。
可现在看来，他与自己也就半斤八两，甚至自己可能还要超越他，成为比他还要烂的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为什么现在才明白这些，娘、二哥他们为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可他呢？只会闯祸，只会犯错，只会躲在后面沾沾自喜，以为别人都害怕他，都不敢轻易惹他。
可这天底下是有王法的！
他迟早是会碰到的，现在就是……
胡志突然站了起来，这把对面的老冯和梁志分都吓了一跳，他们二人齐齐抬眸看向胡志，胡志哭了。
胡志哭了？梁志分看着胡志，眼中满是疑惑，他泪流满面，眼眶发红。
怪不得，怪不得他刚刚要遮住自己的脸，原来是哭了啊。
梁志分心中这么想着，可他为什么现在有把自己的脸露出来了呢？还有，他为什么要哭？是因为知道自己犯的错有多严重了吗？
扑通一声，胡志跪下了。
一时间，梁志分和老冯都说不出话了，只有大夫静静地看着他，老大夫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大概知晓他们之间有点恩怨。
“我罪该万死！”
砰！
“我不是个人！”
砰！
“我罪孽深重！”
砰！
……
胡志说着话，每说一句他就要磕一次头，磕得砰砰响。
一瞬间，梁志分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胡志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