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除了溅了一身血,就手上擦破了一点皮,余情端过一碗半凉不热的粥给他,他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来一饮而尽,身边的亲兵们七手八脚帮他卸了甲扒了汗透了的衣服,开始沐浴准备吃饭后马上休息。
凌安之一直在队伍最前方,被溅的浑身是血不算,肩膀上被一只着火的箭带过来的热油淋了一下,顺着盔甲的缝隙烫起了一溜大泡,此时回到了王府的卧房,草草洗了把脸,坐在卧室里由着军医给他整理清洗伤口。
余情扫了两眼,忍不住笑,凌霄虽然是武将,可是这身上所见之处皮肤紧致,连个小伤疤都没有。
余情端着粥和饭菜一进屋,看到了光着膀子小鬼似的凌安之,吓了一跳有难以置信之感,凌安之在她眼中,从来都是衣冠楚楚带着一股皂角的味道,如此狼狈不堪的还从未见过。
凌安之看到余情,这么狼狈也没看他哪里不自在:“你怎么来了,眼圈黑黑的,昨晚上没休息吗?”
余情看了一眼烫出来的一片燎泡,再被盔甲一磨,右边半个肩膀跟被扒了皮似的惨不忍睹,不禁心里一哆嗦,拉着一把椅子坐到身边,把粥递给了他。
军医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说无大碍,上点药几天就好了,凌安之草草梳洗了一番,头发随意一披散,肩膀上缠上纱布,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软床上,准备睡个昏天黑地。
——别说,泽亲王的软床感觉还真不赖。
刚躺下余情就又心事重重的进来了,昨晚亲眼所见,她才领会到凌安之距离死亡这么近,吓得肝胆俱碎,她以前还说过想要弃商从戎的话,现在看起来,战场上建功立业太难了,小时候颇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给凌安之按腿,希望他睡的舒服点。
凌安之被按的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半闭着眼睛歪着嘴角嘲笑道:“怎么,知道心疼你三哥了?”
余情像没听到,小声的问他:“不当前锋了不行吗?”
凌安之又累又困,意识开始模糊,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打不开缺口手下的兄弟死伤太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一说打仗,貌似主帅一声令下,手下的弟兄就应该同仇敌忾,生死置之度外的奋勇杀敌。
殊不知,自古以来带兵一不小心就带成了兵油子和兵痞子,命是自己的,军功是将军的,当兵的看似是粗人可一点都不傻,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主帅卖命。
战场上讲究袍泽之情,主帅不拿出点爱兵如子的真情实意来,几年下来就能混成光杆司令。
余情看着凌安之脖颈上的刀疤,像个惊弓之鸟的小声问道:“昨晚那么可怕,只是在肩膀上烫了一串泡,颈项是人之命脉,你颈项受伤,当时是有多危险呢?”
她等了半天,凌安之也没动静,等她低头看时,见他已经合上双眼,悄无声息的睡着了。
平时凌安之攻击性太强,很少停在哪超过一刻不乱动的,谁看他他就睁着墨绿眼睛和别人对瞅,不可能老老实实的给她看。
而今机会来了,她盯着凌安之看了一会,发现他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下几小片阴影,一点也不像昨晚那个shā • rén如麻的刽子手,看着还挺乖的。
凌安之十五岁从戎,至今已经九年了,几年来平定了西北,真刀真枪的打出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屏障来。
而今北疆有难,满朝上下第一件事也是让他来驰援,所有人皆以他为依仗,西北有了他睡的似乎都安稳些,万里江山千钧担,压在他肩膀上,殊不知,年轻将军的脖子有时候也是挨在刀刃上。
余情舍不得离开,目光一直在凌安之的脸颊上打转,好像轻轻吻一下才是她自然而然应该做的事,不过那位肯定会醒,她心中不敢。
就这么一直坐着看到了天大亮,才想到皇兄泽亲王还有事情问她,她想摸一摸他颈项上的伤痕,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最后只是掖了掖被子,退出了凌安之的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人物全是我心中多年来的白月光,他们的路径已经选好,前途已经注定,他们的所作所为俱是他们性格、信仰和目标的综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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