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也有些奇怪余情没等凌安之醒过来也不调理一下就走了:“余情虚弱些,今天下午的时候醒了,硬撑着来看了你一眼,知道你没事了。才说家里有急事,傍晚上了马车,估计这回已经出城百余里。”
“对了,余情的二十名侍卫有两个被雪崩埋了,其他人这几天一直跟着找他们家少主,今晚也跟着回太原了。”
凌安之想起余情,刚想问问余情胸口的伤什么样了,恍然间脑袋里电光火石的唤醒了记忆,想起“弥留之际”占人家姑娘便宜的事来,心里不禁一阵哀嚎——我的天,当时他是人还是鬼办的这事啊!
这和提上裤子不认账有什么区别?
上次怨花折,这次该埋怨谁?
天呐,怪不得人家姑娘提前走了,他要是余情,留下来见他第一面就是问他此种行为怎么处理。
他现在只想找一根裤腰带上吊勒死。
凌霄看着他脸色青红不定,再想到凌安之帮余情处理伤口那自然的神态,猜测的问道:“你不会被困在山洞里病成这样,还有心思招惹人家吧?”
凌安之勃然正色道:“说什么呢?我是那么荒唐的人吗?”
“…”凌安之以为凌霄会顺手拿个锥子刺破他的脸皮,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却见凌霄半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半边英俊的侧脸在烛光映照下映上了墙壁,像是修了闭口禅,认真的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汤。
凌安之觉得凌霄有点不太对劲,唇角往两边一扯,露出一个笑:“凌霄,你怎么了?”
凌霄陡然回神,把汤碗往床边的柜子上一放,双手按住了腹部作呕吐状:“呕…我现在被你恶心的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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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已深,夏初要来了,在文都城修养生息了三天,凌安之本体质极佳,心头一股最大的火烧过去,加上照料精心,体力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和凌霄回到家换孝服去祭拜母亲妹妹。
家族逢此大难,西北各省官场震动,表面上进门就痛哭流涕,如丧考妣。暗地里纷纷庆幸突厥只屠戮了一家未大开杀戒,倒霉事没落在自己身上,人人加强了家中防卫,往来凌河王府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景阳帝在京城也已震动,追封两位夫人为贤姝、贤婧一品诰命夫人。
凌霄和凌安之心中雪亮,知道这也符合官场规矩,死了夫人太太吊唁的几条街,不过人贵自知,若是西北侯凌安之和大学士凌川亲自死了,估计着停尸在路上也没什么人问津。
老凌河王和凌川主持丧失,见凌霄搀着凌安之进门,再跪拜给父兄磕了几个头,凌河王出离愤怒,头扭向一旁一言不发。凌川在他要赶回军中的时候,拍了拍三弟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来,伸手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天色已黑,凌安之回到军中之后就是慢慢修养恢复,凌霄不允许他再熬夜,早早的把他赶进了卧室休息,凌霄出去议事厅和营中为他处置一干军务。
凌安之头发随意一挽,臂上带着黑色孝帕——军中每天最常见的事就是死人,不允许戴孝,只能这样表达哀思之意。
正专心看着西境的防御图,亲兵首领魏骏贼眉鼠眼的进来了,“大帅,太原余家送来了一些补品,大帅要亲自过目不?”
手下全知道凌安之从来不打理礼品的事,可是前些天他赶到文都城接大帅回军营的时候,凌安之竟然破天荒的亲手写了一封信让他邮寄给余情,魏骏吃惊非小,这么多年大帅除了上报朝廷,绝少亲自写信,要是大帅的露水姻缘,离开北疆也就断了,这明显关系不止是露水姻缘的私情呐。
所以魏骏一听说余府送来的礼物和书信,马上贱嗖嗖的跑过来献媚。
凌安之看他那挤眉弄眼的样,不由得出声的笑道:“贼猴子,我看你是皮痒,放在地上吧,我一会自己看。”
“嘿嘿,遵命!”
凌安之亲手挨样打开,大多数是一些千年人参、侍汤进补的食材药材,一个盒子里送来一个奇巧的小盆景,半边假山上一棵小松树,半边可以灌上一汪可以循环的清水,顺手摆在桌子上还挺雅致的,他左右搬着看了看,果然在花盆的侧边看到几个小字,一看就是余情亲手写下的马屁——光风霁月。
他拆开余情写给他的花笺,坐在桌子上边捻着围棋子边看,余情字迹秀正,先是抱怨他书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她辨别了好久才能全部认全;又说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家里全不知道她受过伤的事,让凌安之也趁着战事稍歇静心修养。
再说到“太原有百里桃花,一城春水,满城春光无限;待至夏日会有十里荷花,万紫千红”,字里行间流露出希望他能去太原之意;最后絮絮叨叨,三纸无驴的说了一句“家中春季收获颇丰,有一百万两闲钱想长期存入天南的商号,大帅可有推荐?”
魏骏又敲门进来,看到大帅正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借着烛台看书信花笺没抬头看他,“你来的正好,去弄两条活泼点的小鱼来,养在盆景的清水里。”
魏骏:“大帅,梅姑娘来了。”
凌安之看着余情的花笺传书,嘴角微微一翘已经站了起来:“余姑娘来了?这身上有伤还短时间内太原安西的乱跑,受得了吗?快请进来!”
魏骏窘迫,心下暗想下次吐字要清晰一些:“大帅,不是余情,是梅绛雪梅姑娘。”
凌安之步伐一滞,旋即笑容更胜:“好久不见,快请!”
凌安之四顾扫了一眼,将花笺折起来夹在了地图里:“对了,把地下这么多东西收拾一下,看茶。”
梅绛雪上次看到凌安之还是四年之前,凌安之夹枪带棒的说什么“露水姻缘”“骨肉情深”之类的话,梅绛雪即伤了朦动的春心、也伤了少女的颜面,直接和凌安之不欢而散。
她本以为凌安之打小欢跳活泼,平时对她也是曲意逢迎,自会赔个小心放低身段的找机会来缓和关系,毕竟二人有自小相识的情分在。
没想到这么多年除了凌霄冒名顶替送的礼物和写的信,竟然只言片语也无,让她芳心寸断,只知道他平时有些心冷,没想到薄情冷酷至此。她只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连年征战,平西扫北,一路擢升,已经加封了定边总督和西北侯。
本来此次也无意要见,但是凌安之全家被灭门的消息实在太过惨烈,后又听许康轶说起凌安之急火攻心又被困住大病了一场,已经回光返照差点一命呜呼,是机缘巧合得到一头熊的熊胆才活了下来——许康轶不知道余情和他一起被困的,外界全以为他是单刀赴会。
想到他生死一线之间,也暂时忘却了之前小的不愉快,忍不住还是专程赶来了。
多年未见的两个人四目相顾,竟然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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