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隐本没希望花折真会放了她,死马当活马医罢了,猝不及防的,地下室一道道的铁栅栏缓缓的依次升起来了。
月光的清辉猝不及防的撒了进来,全带着诱人心魄的钩子,涂匀了一种叫做自由的毒药,来诱使她一步步的往外走。
刘心隐被幽禁了五年,功夫荒废了大半,走出地下室的时候,觉得关节也像是生了铁锈似的不适应咯吱作响,来庆祝她刑满出狱。
她恨透了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巴不得尽快出去,用眼神丈量了一下不远处高耸的围墙,像一个伤了翅膀的锦鸡,勉强飞身出了宅子,看出这是一个城市的郊区,她驻足抬头看看月亮,稍微想了想,向金昌城外郊区的山中树林走去——纵使山林里有些食人猛兽,但也总比人安全些。
静,太静了,长年的幽禁她已经习惯了安静,在树林中行走良久已经进入了密林深处,直觉却告诉她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包裹着她,像大型野兽的杀气。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树林幽暗,斑斑点点映射下来的月光告诉她身后无人,她拍了拍胸口刚长出了一口气,刚收回了视线就骤然吓了一哆嗦——
身前不足十步远的地方无声的出现了一个背对着她、背着手的靛色衣衫男子,深更半夜在这里出现,来者不善,肯定不是偶遇的。
凌安之远远跟了她一路几个时辰,像是个极有耐心跟踪猎物的大猫,看她进入茂密的丛林深处,荒郊野外,觉得这地方环境很适合做点想做点的事,便现身慢悠悠的转了过来。
刘心隐第一眼看到背影,以为是凌霄,毕竟她和凌霄打的照面多一些。凌安之转过身来,才从一双墨绿色眼睛上发现这是多年前在北疆见过一两面的凌安之,她又惊又怕:“你是…是…安夷小将军凌安之?”
凌安之第一次去北疆的时候,年刚及冠,是安西提督凌云手下的安夷将军,以后刘心隐常年囚禁,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倒好久没这么叫过他了,凌安之扫了扫刘心隐的脸庞白发,心里连连摇头,心肠歹毒,遇事慌乱,真不知道病秧子当年看上她什么了?——确实半瞎,眼光太差。
他要是许康轶宁可闭着眼睛去睡花折,虽然该有的全没有,但至少是一个治病的不是一个下药的:“哦?他们现在普遍叫我定边总督西北侯大帅凌安之。”
是西北侯还是山中猴对刘心隐全无意义,四处杀气陡增,她不只看到了凌安之,好像还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狼嚎:“你干什么?是花折让你来的吗?”
这一点猜的倒准,但是恶人不应该有善终是凌安之的原则,他抱着双臂忽悠她:“我来送你上路,是翼王殿下派我来的,要不你以为花折是敢自作主张的杀你,还是他能指使得动我?”
刘心隐惊恐交加,没想到许康轶几年过去,已经变得残酷冷血至此,否则花折应该不敢自作主张,她强令自己镇静下来,冲凌安之一笑:“大帅,凌侯爷,你不会连女人都杀吧?”
凌安之赤手空拳,随便弄了的一把剑稳稳当当的插在了剑鞘里,他甩了甩左胳膊和手,向前走了几步,一双绿眼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鬼火,笑如春风化雨:“本帅不只连女人都杀,小孩有时候也不放过。”
刘心隐吓得肝胆俱碎,知道已穷途末路,慌不择路的急转身向树林深处窜去。还心怀侥幸,进了密林深处,可能大罗神仙也难寻觅了。
凌安之身形一晃,鬼魅一般干脆利落直接来到了她的身侧,单手凌空爱抚情人一样捋过了她的头顶颈项,稍稍用力直接捏住了刘心隐第三四节脊椎骨——夜深林密,万籁俱静,脊椎骨被捏碎的“咔”的一声显得极不明显,却是刘心隐听到的人间最后的声音。
仿若没看到此人双眼瞪大死不瞑目的栽倒,凌安之拍了拍手,向林旁草丛内看了一眼,几匹野狼幽幽暗暗的跟了她好久,瘦的肋骨尽现肚子高高吊起,看来急缺一顿宵夜,也省了他的事,否则他还要处理尸体。
他极没正事的蹲了下来,向几匹狼招了招手:“过来,狼兄弟,我这个西北狼请你们吃个宵夜。”
他不太理解花折为什么不敢处理了刘心隐,还千里迢迢的劳烦他一趟亲自动手——就做了这么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