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和贺彦洲打过几次交道,余掌柜还只是贺彦洲刚认识她时候的称呼,觉得稍微有些不对劲:“贺将军,你们和星元哥哥远道而来,欢迎的酒当然要喝一杯。”
说罢碰杯一饮而尽。
贺彦洲又斟满:“叫余姑娘,能喝一杯吗?”
余情四处看了看,看到凌安之在远处,和楚玉丰坐在一起勾肩搭背地抵着酒杯闲聊,也不推辞,对着元捷开玩笑道:“我一会醉倒了,元捷扶一下我。”
碰杯再饮尽。
贺彦洲这回将六个杯子摆在眼前:“余姑娘,日前在潼关,你和裴将军并肩作战,彦洲心里明白,是救了我家将军一命,我六个你一个,算我谢你的。”
满屋子闹哄哄的,知道贺彦洲是借着酒劲来和她算账的,余情心里叫苦,尴尬地摸着脑袋:“星元哥哥是我的故交,对我雪中送炭多次,何谢之有?不过我喝不下六杯了,你我二人各一杯如何?”
贺彦洲拎着杯子,听到一声星元哥哥更来气了,他家将军年已而立,对余情也是真心求娶,他还真不知道世上有未过门的妻子能嫁给别人这一说:“本来就是我六杯你一杯,是我敬你的。”
等到贺彦洲拎着杯子下去,严宇再拿着杯子过来,裴星元知道这两个小子心里气不愤,过来打圆场:“严宇,你喝多了,余姑娘盈盈弱质,不比这些武夫,不胜酒力,改日你们再喝吧。”
严宇笑:“将军,余姑娘和别人全喝了,偏偏少了我这杯,是不是看我新来乍到,不用费心?”
余情知道这是冲着她和凌安之来的,当即端着杯子笑道:“星元哥哥就是对下太严,严宇智勇双全,打潼关的时候和你一起打了头阵,我佩服敬仰之情犹如滔滔酒水,全装在酒杯里,来,满饮此杯。”
严宇无视裴星元的脸色,仰头一口喝下去直接又斟满:“余情姑娘,我也觉得和你缘分连绵不断呢,先前一起在你的星元哥哥左右,今天竟然有幸和你对饮,再干几杯如何?”
裴星元面上春风带笑,却抬手搭上了严宇的肩膀,手上暗暗加了力气扣在他的肩胛骨上:“严宇,你喝多了,去喝口水吹点风凉快一下。”
严宇憋了一口气憋了好几天了,面上嬉皮笑脸,却发音清晰无比,周围皆可听见:“余情姑娘,你要是和你的星元哥哥喝一个交杯酒,我就立饮十五杯,之后祝你和凌大帅,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满桌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边,知道此桌微妙,只不过暗暗地听着动静不动声色,估计借着酒意,胡乱说几句也就算了,却不想现在想装聋作哑也做不到了。
凌安之终于从楚玉丰身边站了起来,几大步过来搂住了裴星元的肩膀,朗声灿笑道:“那不只是余情的星元哥哥,也是我的星元哥哥,救过我一命,我们两个确实要喝个交杯。”
严宇根本不买账,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酒花四溅,看起来毫无酒意:“别人说我们家将军救过凌大帅,我还只不信,以为凌大帅为人光风霁月,怎样能夺人/妻子,来报这救命之恩呢?今天听凌大帅亲口说,我还真不知道这酒怎么喝了!”
满屋皆静,不知道如何解释。
花折暗暗吸了口气,觉得这是要把凌安之放在火上烤了。
一通吵闹,许康轶本来趴着桌子,也被闹了起来,感受到裴星元和凌安之尴尬的气氛,开始和稀泥,他坐在席间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裴将军和凌大帅俱是人中龙凤,全看上了我这个表妹,可惜我只有一个表妹,不能一分为二,余情和凌安之认识的早一些,也算青梅竹马,和星元恨不相逢未嫁时,怪余情没有福分。”
严宇是副手,不像贺彦洲平时亦步亦趋跟着裴星元,走的更近,对很多事也不了解。
贺彦洲冷冷一笑,虽然半醉着,不过说话还是字正腔圆:
“英雄难过美人关,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自古以来,为君者将美人赏赐给手下的大将和亲者不计其数,大将军们为了报答美人恩,肝脑涂地者更是数不胜数。翼王殿下帝王心术,为了拉拢凌大帅也是下了神鬼不言的功夫。”
——直接把许康轶拉下水当了共犯。
其实不仅是贺彦洲和严宇,连田长峰、楚玉丰、相昀等人看到凌安之和余情出双入对,也以为是翼王为了拉拢凌安之,将表妹许给他了——
要知道余情可不仅是朵解语花,背后代表着万贯家财,为了夺得天下,获得最大力度的支持,许康轶当然是做了最有用的选择,裴星元没有凌安之有用,便只能是靠边站了。
凌合燕同为女子,不爱听了:“臭小子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四瞎子把余情赏赐给了我兄弟?余情一个大活人,是能随便送人的吗?那是她自己愿意和我兄弟在一块。”
花折心下吃惊,理是这么个理,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军中武将最好面子,裴星元虽然是新归顺,可代表的是山东军,许康轶给他讲过二桃杀三士的故事,要是真闹起来,受影响的还是社稷军的实力,如何是好?
裴星元一身冷汗,酒都吓醒了,当即喝骂贺彦洲:“大胆,王爷什么胸怀,岂会行此蝇营狗苟之事?你马上给我外面跪着去。”
他当即急急地出席跪倒:“王爷,这厮喝多了酒便胡言乱语,左右不过是看我这光棍娶不上媳妇的牢骚话罢了,明日酒醒之后,我定要责罚他。”
贺彦洲敢当众说话,就是冒了被砍头的风险,借着酒意当没听到他主子说话,他好歹还没直接指着许康轶的鼻子,骂翼亲王忘恩负义,不过和凌安之的账还是要算的:“将军,日前凌帅还说你攻打潼关有功要谢你,这横刀夺爱,便是重重的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