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之目光坚毅,好像透过了战局上空笼罩的硝烟和火光看到了城墙上的武慈:“武慈不除,京城中的守军便有主心骨,擒贼擒王!跟我走!”
凌安之带兵已经冲到了城墙下,熟识架云梯和战车就早就架上了,飞身下了战马,城墙高数仗又如何?他打算亲自爬上城墙和武慈较量一下。
武慈端着千里眼,亲自看着凌安之前来送死,觉得心下狂喜,一炮轰死了凌安之,许康轶纵然已经拿下了北境河山又如何?没有大帅,剩下的就是一窝耗子,见了猫还是死路一条。
他冷笑两声,当即吩咐所有弩机调转方向,举起指挥刀喝令道:“兄弟们,西北军只是炸了我们一座军火库,只要我们能挨到明天午时,补充的军火就上来了,顶住!”
他用刀遥指凌安之:“都看清楚了吗?银甲持双戟的敌人,就是凌安之!射他一箭者,赏银十万两,拿他人头者,赏金四十万两!杀了他!”
官军当即眼红,几年来受了这个人多少气?没想到还敢亲自来爬城墙?难道是疯了不成?!
花折处理了伤口放心不下,勉力坐着车又来到了前线找翼王,许康轶在这个光线下看不见,一伸左手扯住了一名中层军官的袖子:“王爷冲出去了?”
中层军官也正疯了一样往城墙下冲,本来不想理拉住他袖子的人,回头一看,发现是花折,才算是缓了一步说道:“凌帅要亲自登城,王爷估计是要一会和大帅一起爬城墙!”
花折看着漫天的箭雨在敌我不分的乱射:“王爷和大帅在一起?裴星元他们呢?”
中层军官扯开花折的手:“花大夫,总攻已经白热化,所有将士皆有作战任务,城里城外成了一锅粥了,裴将军正在全力应对宇文载光!我走了!”
花折松开手,看军官在视野中箭射的一样消失,他扶着帮他赶车的药童的手站了起来,失血太多,面色还有些苍白,听四周喊杀声和炮声锣鼓声响得一团糟:“去,吩咐平时鼓舞士气的军乐队,把战鼓抬出来,越快越好。”
不大一会,社稷军一千面牛皮战鼓就摆在了阵后。
花折声音虚弱,他说一句,大嗓门的药童喊一句:“弟兄们,还记得西北军冲锋的军歌嘛,照着那个点,开始敲!”
黑云压城兮,身带吴钩,
平沙莽莽兮,袍泽同裘。
马毛披雪兮,杀尽胡虏。
干犯军法兮,谈何自由?
上报山川兮,下救黔首。
平定京城兮,荫子封侯!
军鼓一响,社稷军军歌唱起,整齐的节奏震撼心魄;更可怕的是,军鼓一响,所有社稷军的战马依据本能,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决战,只在眼前,能增强一寸是一寸。
“轰!”一发飞虹炮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击在了离武慈最近身后的岗楼上,武慈晃了一晃大骂:“tā • mā • de炸膛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话音落地,第二发第三发已经接踵而来,武慈身后的岗楼扛不住,晃了晃,倒塌了下去。
武慈目光追逐着向自己一方射出了炮弹的岗楼,却见这个岗楼的所有炮口,已经开始转向,对准了另外官军岗楼——
他再也镇定不下去了:“不好,这个岗楼被反贼占了!”
连凌安之都感受到了这个岗楼的不寻常,他隔空望去,正好看到塔楼塔尖上的天窗,纵使岗楼里光线很暗,他依然看到了那一抹纤细灵巧的影子——
他当即心口窝发热:“余情,果然是她。”
凌安之看到这抹小影子还在试探着用千里眼四处观察着寻找,也许是找下一个目标,也许是想找他。
他紧张的发了疯,一种叫做担心的情绪敲击着他的脑袋,在敌后开炮,对敌军的威慑力和震慑力最强,可是开炮的人最危险,余情所在的岗楼像灯塔一样明显,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弩机箭雨就会招呼过去,大罗神仙也逃不了。
周青伦也发现了,声音即惊喜又颤抖,惊喜的是焦灼的战局陡转,争取了机会;颤抖的是余情这是作死,万一再有闪失大帅如何面对?“大帅,是余情,是余情啊!”
红颜和江山,均在眼前,江山可以等,因为亘古不变;可红颜不能等,因为瞬间可以烟消云散。
战机和生机,俱在此时!
社稷军全军笼罩在炮声隆隆中,所有人却清晰的听到了凌安之震撼肺腑形成共振的爆喝:“攻城、攻城、攻城!为了社稷军流过的鲜血,为功名妻儿而战!”
“所有人,跟着我,上城墙!!”